“郭董，夫人，咱们第一站，先看心脏。” 苏兆亭走在前面，指着那一排排高耸入云的厂房，语气里透着难以抑制的自豪。
那是一股老一辈工业人特有的精气神，仿佛只要这机器一响，腰杆子就直了。
走进航空发动机总装车间。
那种巨大的轰鸣声虽然已经被隔音墙削减了不少，但依然震得人脚底板发麻。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机油、冷却液和高温金属混合的味道。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味道可能刺鼻。
但在郭少云鼻子里，这分明就是金钱燃烧的芬芳啊！
苏兆亭带着两人来到一个巨大的展台前。
展台中央，静静地卧着一只银灰色的金属巨兽。
无数精密的管线如同血管般缠绕，巨大的涡轮风扇叶片散发着幽幽的冷光，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工业美感。
“郭董，这就是咱们这一年多来的心血结晶——太行-2大型涡扇发动机！” 苏兆亭像抚摸自家孩子一样，轻轻拍了拍那冰冷的金属外壳。
“目前，这台机器已经通过了地面所有的台架测试，各项数据……简直完美！”
郭少云虽然看不懂那些复杂的机械结构，但他在“不懂装懂”这个领域，早已臻至化境。
他背着手，微微眯起眼睛，身体前倾，眉头微皱，仿佛在审视一件绝世艺术品。
时不时还伸出手指，在空气中虚点两下，嘴里发出意味深长的“嗯”声。
苏兆亭见老板如此“专业”，顿时来了劲头： “郭董，您看这参数，咱们这次可是真正做到了遥遥领先！”
“涵道比达到了惊人的10:1！这还是保守数据，要是敢推极限，还能更高！”
“相较于目前国际上的一线厂商，咱们的推力提升了整整20%！”
“总压比达到59:1，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每一滴燃油都被榨干了最后一丝能量！燃油效率提升18%！”
郭少云心里的小人正在疯狂鼓掌。
好！
参数越牛逼，意味着研发成本越高！
这就对了！
“而且！”苏兆亭指着那黑色的风扇叶片，“我们这次采用了最新的碳化钨风扇，核心机大量使用了陶瓷基复合材料。”
“这种材料，那是真的贵啊！一克的价格比黄金还夸张！”
“但效果也是立竿见影，重量更轻，耐高温性能直接拉满！”
“再加上咱们独创的三维气动设计，还有这个齿轮传动风扇技术……噪音降低75%，排放降低50%！”
苏兆亭越说越兴奋，唾沫星子横飞。
郭少云却听得心花怒放。
比黄金还贵？
好！就要这个！给我多用点！
“那……”郭少云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这么好的东西，订单怎么样？有多少飞机选用了咱们这款发动机？”
苏兆亭原本高昂的声音，瞬间低了八度。
他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这个嘛……目前，尚且没有。”
“国内的大型机招标计划近期没有启动，国外的波音和空客……那是即使咱们东西好，人家也不可能用咱们的。”
“所以，这台太行-2，目前属于……有价无市，孤芳自赏。”
(☆▽☆) 郭少云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这就叫——顶级备胎！
花了几百亿研发出来的东西，没人买？
只能放在库房里吃灰？
这简直就是完美的亏钱闭环啊！
“哎！” 郭少云猛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副痛心疾首却又坚定不移的表情。
他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苏兆亭的肩膀： “老苏啊，不要气馁！”
“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好东西，往往是需要时间去沉淀的！”
“没人买怎么了？没人买咱们就不造了吗？”
“不！不仅要造，还要造得更好！”
“咱们这是为了龙国的航空工业做技术储备！这是千秋万代的大事！别总盯着眼前的蝇头小利！”
苏兆亭听得热泪盈眶。
看看！ 这就是格局！
别的老板要是听说没订单，早就把项目砍了。
只有郭董，想的是国家，想的是未来！
“郭董放心！我们一定坚持下去！” 苏兆亭擦了擦眼角，继续带着郭少云往前走。
路过一个展柜，郭少云看到一个造型奇特的发动机模型，尾喷口竟然是可以转动的。 “这是啥？”郭少云好奇道。
“哦，这是我们在研发的矢量喷气式发动机工业模型。”
“根据智库里的资料，这种发动机能让战斗机做出匪夷所思的机动动作，比如‘眼镜蛇机动’。”
“不过目前技术难度太大，还在烧钱攻坚阶段，成品……遥遥无期。”
“烧钱？攻坚？” 郭少云眼睛一亮，大手一挥： “加大投入！这个方向是对的！哪怕烧成灰，也要给我把这个会扭屁股的发动机造出来！”
苏兆亭重重点头，拿小本本记了下来。
看完了大家伙，郭少云忽然想起来本次的目的。
“老苏啊，我记得刚并购咱们厂的时候，我说过，希望尽快看到两架飞机。”
“一架大的，我自己坐。一架小的，玩玩。”
“这太行发动机明显是给大飞机用的，那小飞机呢？”
苏兆亭笑着把郭少云引到了另一侧的展区。
这里摆放着一台体积小巧很多，但依然精致无比的发动机。
“郭董，太行系列定位确实是大型客机和运输机。”
“但在公务机和中型机领域，我们专门设计了这款——华山发动机！”
“涵道比5.5:1，虽然不如太行暴力，但胜在稳定、省油、维护成本低。”
“完美适配中型飞机机身！”
郭少云看着这台发动机，其实心里完全没概念。
他现在的状态就是， 走过一个区域，就负责背着手点头。
然后深沉地说一声：“好！”
至于哪里好？
不懂！ 完全不懂！
但这不妨碍他散发出一股“我很懂行，但我不想说”的高人风范。
只要知道这玩意儿很贵，而且暂时卖不出去，那就足够了！
……
离开了充满机油味的发动机厂，下一站是隔壁的飞机总装工厂。
这里比发动机厂还要巨大，巨大的穹顶仿佛要把天空都罩进去。
苏兆亭神神秘秘地把郭少云引到了一个封闭的机库前。 “郭董，给您的惊喜，就在这里面。” 随着沉闷的电机声响起，巨大的机库大门缓缓向两侧滑开。
阳光瞬间洒入昏暗的机库。
一架线条极其优美、体型修长的飞机，静静地停在正中央。
它还没有进行最后的涂装，全身裸露着淡黄色的防锈底漆和银白色的蒙皮。
但这丝毫掩盖不了它那种凌厉的气势。
郭少云眼睛一亮。
“豁！这大家伙！”
这比他之前坐的那架湾流还要大上一圈啊！
苏兆亭走上前，指着飞机说道： “郭董，这架就是基于咱们最新的气动布局，为您量身定制的大型公务机！”
“当然，它也可以作为支线客机使用，如果不搞豪华内饰，最大载客量能达到80人！”
“目前超长航程的版本还在设计，但这架原型机，我们敢打包票，性能绝对赶超湾流550！”
郭少云登上机舱。
里面空荡荡的，全是各种暴露的线缆和测试仪器。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这里铺满波斯地毯、摆着真皮沙发的奢靡景象。
“不错，真不错。” 郭少云摸着冰冷的机舱壁。
这一架飞机造下来，得烧掉多少个亿？
而且这种定制货，除了自己，谁会买？ 这要是量产了，绝对是仓库里的“镇宅之宝”啊！
参观完大飞机，正准备离开的时候。
郭少云的余光突然瞥见不远处的角落里，几个工程师正围着一个造型别致的小东西在调试。
那玩意儿看着像是一架飞机，但体积很小，也就比普通的航模大那么一两圈。
通体漆黑，造型……极其科幻。
没有垂直尾翼，整体呈现出一个扁平的三角形。
郭少云好奇地走过去： “老苏，那是个啥？你们上班时间摸鱼玩航模呢？”
那几个工程师见大老板来了，吓得赶紧立正站好。
苏兆亭笑着走过来解释： “郭董，您真会开玩笑。那可不是航模。”
“您之前不是提过，说咱们培达发影业拍电影电视剧，需要一些特殊的航拍设备吗？”
“这是我们为您研发的——高空高速无人航拍机！”
郭少云愣住了。 他围着那个“航模”转了两圈。 这玩意儿……块头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而且这进气道……
“这玩意儿……用什么动力的？”郭少云指着那两个黑洞洞的尾喷口。 苏兆亭尴尬一笑，挠了挠头： “咳咳，那个……为了保证速度和升限，我们给它装了两台微型双涡喷动力发动机。”
“而且采用了鹞式战斗机的动力布局，喷口可以旋转。”
“也就是说……它能垂直起降，不需要跑道。”
“至于速度嘛……” 苏兆亭伸出一根手指：“能超音速飞行。最大马赫数1.5。”
郭少云：“(⊙⊙) ……”
赵绮梦：“(⊙⊙) ……”
空气突然安静了几秒。
郭少云感觉自己的脑回路有点跟不上这帮理工男的节奏了。
“不是……” 郭少云指着那架“航拍机”，嘴角抽搐： “老苏啊，你是不是对‘拍电影’有什么误解？”
“我就拍个古装剧，拍个男女主角在草原上骑马奔跑……”
“你给我整一个超音速？”
“你是打算让摄像机飞到前面去，把演员的假发套给吹飞吗？还是打算用音爆把我的剧组给震聋？”
苏兆亭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搓着手： “这……这不是想着‘堆料’嘛。”
“既然是郭董您要的，那肯定得是最好的啊！”
“再说了，超音速飞行的时候，那个……抓拍一些高速运动的物体，比如导弹啊、战斗机啊，效果特别好……”
“咳咳，当然，拍马也是可以的，飞慢点就是了。”
郭少云看着苏兆亭那副“我凭本事堆的料，你凭什么说我”的表情。
突然，他悟了。
这就是过度研发啊！
这就是无效性能过剩啊！
拍个电视剧用超音速无人机？
这就像是用原子弹打蚊子！
这其中的浪费……简直是天文数字！
郭少云的表情瞬间从“震惊”变成了“欣慰”。
他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苏兆亭的肩膀，眼神中充满了赞许： “老苏！你做得对！”
“格局小了！是我刚才格局小了！”
“谁说拍电影就不能超音速了？万一我以后要拍科幻片呢？万一我要拍外星人入侵呢？”
“这种超前的设计理念，非常好！”
“以后就这么干！不要管实不实用，先把性能给我堆上去！堆到顶！”
苏兆亭大喜过望： “是！郭董！我明白了！”
离开总装机库，一行人又来到了隔壁的无人机车间。
这里的画风稍微正常了一点。
生产线上，正在组装的是那种四轴旋翼无人机。
但…… 郭少云走近一看，发现这“正常”也只是相对的。
这哪是无人机啊？
这分明是个飞行的八仙桌！ 四个硕大的旋翼臂展开，足足有两米宽！
“这也是航拍的？”郭少云问。
“对，这款是高负重版的。”苏兆亭介绍道，“那个超音速的毕竟太快，这个适合悬停拍摄。”
“电机驱动，和刚才那个吃油的不一样。”
“目前测试，满载电池上天，可以续航1.5个小时！”
郭少云点点头，这个听起来靠谱多了。
“那这玩意儿能带多重的东西上天？摄像机应该没问题吧？”
苏兆亭自豪地比划了一下： “摄像机？那太小儿科了！”
“这款无人机，载重能力达到了150公斤！”
“别说摄像机了，它甚至能把您……咳咳，把一个成年人吊上去！”
郭少云再次愣住了。
好家伙。
这玩意儿不是用来拍戏的，是用来“升天”的吧？
把自己吊上去拍？
那画面太美我不敢看啊！
“太大了，太笨重了。” 郭少云摇了摇头，虽然大意味着贵，但他还是希望能有一些“接地气”的产品，方便以后他装逼。
他一边走一边比划着： “老苏啊，这东西虽然好，但也要考虑便携性嘛。”
“回头你们搞点小东西啊。”
“大概就巴掌这么大，或者书包能装下的。”
“要迷你的！便携的！懂吧？”
苏兆亭听着老板的指示，脑海中的齿轮开始飞速转动。
小体型？ 抗风阻？ 长续航？ 还要隐蔽性好（书包能装下）？
这……这如果不带重型摄像机，而是带点别的…… 比如红外探头？
比如激光指示器？
这不就是妥妥的——单兵战术抵近侦察设备吗？！
甚至……如果是自杀式的……
苏兆亭的眼睛猛地亮了！
不愧是郭董！
这是在布局未来的班组级作战单位啊！
这玩意儿一旦生产出来，直接部署到每一个步兵班，那战场的透明度简直是单向碾压！
“懂！我懂了！” 苏兆亭连连称赞，语气激动： “郭董您真是高瞻远瞩！这种小型化设备，确实是未来的趋势！”
“我马上去成立专项小组，专门攻克微型化和集群控制技术！”
“保证做到让敌人……哦不，让观众看不见，听不着！”
郭少云看着激动得满脸通红的苏兆亭，总觉得这老头好像误会了什么。
但管他呢。 只要肯花钱搞研发，就是好同志！
走出无人机车间，郭少云看到对面的厂房门口，工人们正用叉车往里面运送一个个巨大的金属桶。
桶身上印着黄色的警告标识。
“那边是做什么的？”郭少云随口问道。
“哦，那边是涂装车间。” 苏兆亭回答道，“之前给您发过请示，是专门给飞机做涂层和特种油漆研发的。”
郭少云点点头，忽然想起自己准备成立的“帝江”汽车品牌。 “对了，如果有好的漆，回头给我留点。”
“我准备造车了，到时候我的车，要用最好的漆。”
“给我整体涂装一下，要那种……看着低调，实际很厉害的感觉。”
苏兆亭一愣。 给汽车……喷涂飞机用的特种漆？
这边的研发重点可是——雷达吸波涂层啊！
那种能让飞机在雷达屏幕上变成一只小鸟的隐身涂层！
郭董要把这玩意儿喷在汽车上？
难道…… 他是为了在高速上超速的时候，避开测速雷达的锁定？
这也太……硬核了吧？
为了不交罚单，给车喷隐身涂层？
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吗？
不过老板既然这么说了，那就是圣旨。
“没问题！郭董！” 苏兆亭立马答应下来，“咱们最新研发的‘暗夜’涂料，正好出成果了。到时候给您的爱车喷上！”
郭少云满意地点点头。 一听名字“暗夜”，就很酷！
很符合“帝江”这个品牌汽车的气质！
之后的火箭和卫星厂区，郭少云也就是走马观花地看了看。
那些大家伙还没进入总装环节，也就是看个壳子。
而且涉及到太多专业术语，郭少云是真的听不懂了。
但这并不妨碍他行使“散财童子”的职责。
每到一处，无论看懂没看懂，郭少云的指示永远只有一个。
“钱够不够？”
“不够就说！别给我省！”
“要用最好的材料！哪怕是从国外进口，哪怕是被宰，也要买最好的！”
“要给工程师最好的待遇！食堂要顿顿有肉，宿舍要单人间！工资要给到同行两倍！”
“我们要让全世界知道，龙国的民营企业，也能玩转这星辰大海！”
这番话，说得那些常年在这个山沟沟里搞科研、习惯了紧巴巴过日子的工程师们，一个个热泪盈眶。
有的老工程师甚至当场就要给老板写军令状，发誓要把心窝子都掏给培达发。
只有一直挽着郭少云胳膊的赵绮梦，看着自家老公那副“败家不眨眼”的模样，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
她轻轻掐了一下郭少云的胳膊，小声说道： “少云，你这哪是来视察的啊？” “
你这分明就是来‘撒币’的吧？”
“照你这么个花法，咱们集团赚的那点钱，迟早得被填进这个大窟窿里。”
郭少云反手握住妻子的小手，凑到她耳边： “老婆，你不懂。”
“这叫……种下梧桐树，引得凤凰来。”
“只有把钱花在这些硬科技上，砸进这些看起来不赚钱的无底洞里，咱们的未来，才没人能卡脖子。”
郭少云抬头看着远处那高耸入云的火箭发射塔架，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来吧！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让亏损来得更汹涌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