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寒气像细针，扎透了军大衣的缝隙。洛羽珩是被冻醒的，火堆已经烧成了灰烬，只剩下几块暗红的木炭，在洞口透进的微光里泛着微弱的光。
他起身活动了下僵硬的脖颈，骨骼发出“咔哒”的轻响。手臂的肌肉线条在微光下格外清晰，握拳时能感觉到贲张的力量——系统奖励的“手臂+2”确实不是虚的，昨晚处理兔肉时劈砍骨头，几乎没费什么力气。
王叔还在睡，呼吸平稳了许多，脸色也恢复了些血色。林浩趴在老人脚边，怀里还攥着那把伯莱塔，眉头紧锁，像是在梦里还在跟敌人对峙。苏晴靠着岩石，睫毛上凝着层薄霜，指尖的冰线却没完全散去，在地面结了层透明的冰壳，显然是保持着警戒入睡的。
只有林野不见了踪影。
洛羽珩心里一紧，抓起消防斧就往洞口走。刚到洞口，就看到林野蹲在雪地里，风刃在指尖凝成细丝，正专注地探向远处的天际线，像只警惕的猎犬。
“怎么了？”洛羽珩放轻脚步，走到他身边。
林野回头，眼里带着一丝兴奋和凝重：“洛哥，你看那边！”他指着西北方向，“有个工厂的轮廓，烟囱还没倒，看起来没被丧尸光顾过。”
洛羽珩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片模糊的黑影，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最高的那根烟囱直插云霄，像根沉默的标杆。距离不算近，目测有七八里地，但在这一望无际的雪原上，已是最显眼的目标。
【末世保镖系统任务发布！主线：寻找临时安全屋（目标锁定：西北方向废弃工厂）。任务要求：1.确认工厂内部安全（无大量丧尸\/变异生物）；2.排查潜在威胁（陷阱\/其他幸存者）；3.建立临时防御工事。限时2小时，超时惩罚：团队成员体力临时下降30%。奖励：工厂内部防御图纸（含通风管道\/地下仓库分布），陈沐阳信息碎片x1。】
陈沐阳？洛羽珩的心跳漏了一拍。这个名字像颗投入静水的石子，激起圈圈涟漪。他在记忆里搜寻了半天，却只有一片模糊的影子——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人，具体是谁，怎么认识的，全都记不清了。
“发小？”洛羽珩低声念着系统奖励里自动修正的描述，眉头皱得更紧。前世的他孑然一身，哪来的发小？难道是这具身体原主的记忆？
【系统提示：信息碎片需集齐3片方可解锁完整记忆。请宿主尽快完成任务。】
“洛哥，怎么了？”林野注意到他的异样，“那个工厂有问题？”
“没什么。”洛羽珩摇摇头，将杂念压下去，“收拾东西，我们去看看。”
叫醒众人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王叔的精神好了很多，能自己走路了，只是脸色还有点苍白，被林浩搀扶着，一步一挪地跟在队伍后面。安安和小花裹着厚厚的棉袄，像两只圆滚滚的雪球，被苏晴护在中间。
雪地上的脚印很快被新的落雪覆盖，只留下雪橇划过的浅痕。洛羽珩走在最前面，消防斧扛在肩上，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苏晴的冰线在雪橇两侧凝结，让滑行更加顺畅，偶尔还会探向远处，捕捉异常的动静。
“还有三里地。”林野突然开口，风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我听到工厂方向有金属碰撞的声音，很轻，像是……铁门被风吹得晃动。”
“不是丧尸。”苏晴补充道，“没有腐臭味，也没有异能波动。”
洛羽珩却没放松警惕。越是平静的地方，往往藏着越大的危险。他想起上次在三道桥遇到的神秘人，那个能在他眼皮底下带走顾逸飞通讯器的家伙，至今没露出半点踪迹，像个潜伏在暗处的幽灵。
“加快速度。”洛羽珩低声道，“在日出前赶到。”
太阳露头时，他们终于抵达了工厂外围。这是一座废弃的汽车制造厂，巨大的铁门锈迹斑斑，歪歪扭扭地挂在铰链上，上面还能看到“东风汽车厂”的字样，只是被岁月磨得模糊不清。
围墙有三米多高，爬满了干枯的藤蔓，不少地方已经坍塌，露出里面的厂房轮廓。烟囱果然没倒，只是顶端破了个大洞，像颗掉了牙的嘴，沉默地吞吐着晨雾。
“我去侦查一下。”林野自告奋勇，风刃卷起一阵气流，托着他轻盈地跃上围墙，像只敏捷的猴子，很快消失在藤蔓后面。
洛羽珩等人在门口等候，神经紧绷。苏晴的冰线缠上铁门的钢筋，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王叔靠在雪橇上，手却悄悄按在了腰间的手枪上；林浩则护着两个孩子，警惕地盯着围墙的缺口。
片刻后，林野的声音从围墙里传来，带着明显的惊讶：“洛哥，进来吧！里面……很干净！”
洛羽珩示意苏晴打开铁门，几人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厂区比想象中更大，空旷的广场上散落着几辆废弃的卡车，车身锈得不成样子，轮胎早就没了，只剩下钢架。远处的厂房玻璃大多碎了，露出黑洞洞的窗口，像一只只空洞的眼睛。
“奇怪，”苏晴的冰线在厂区里快速游走，“没有打斗痕迹，也没有丧尸的脚印，像是突然被遗弃的。”
林野从一辆卡车后面跳出来，手里拿着个生锈的扳手：“我检查了前院，厂房的门是锁着的，窗户没被破坏，应该安全。”他顿了顿，脸色变得有些凝重，“不过……我刚才在厂房门口感觉到一阵奇怪的波动，很微弱，像是……空间异能。”
空间波动？洛羽珩的心猛地一沉。除了他，还有谁有空间异能？难道是……
“是上次的神秘人？”洛羽珩的声音带着寒意，消防斧在手里转了个圈，“在三道桥附近，能悄无声息拿走东西的那个？”
上次顾逸飞的通讯器突然消失，他就怀疑是有人用空间异能搞鬼，只是一直没找到线索。没想到在这里又遇到了类似的波动。
【系统提示：检测到微弱空间能量残留（1小时内），与三道桥波动特征吻合。建议谨慎进入厂房。】
果然是同一个人！洛羽珩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像鹰隼锁定了猎物。这个人到底是谁？跟着他们想干什么？是敌是友？
“洛哥，怎么办？”林浩握紧了手枪，手心全是汗，“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吧？”
王叔也皱起眉：“这地方太安静了，静得不正常。万一有埋伏……”
洛羽珩看向厂房紧闭的大门，门把手上挂着把巨大的铜锁，锁身已经锈得发黑，显然很久没被打开过。但林野说感觉到了空间波动，这说明一小时内肯定有人来过，而且极有可能还在里面。
“进去看看。”洛羽珩做出决定，眼神坚定，“躲是躲不过的。与其被人暗地里盯着，不如主动找上门。”他对林野说，“你的风刃能探到厂房里的情况吗？”
林野摇摇头：“厂房的墙壁太厚，风刃穿不过去，只能感觉到里面有活人的气息，不止一个。”
“不止一个？”苏晴的冰线瞬间绷紧，“是那个神秘人带了同伴？还是……其他幸存者？”
洛羽珩没说话，走到厂房门前，看着那把巨大的铜锁。锁芯已经锈死，用蛮力应该能砸开。他举起消防斧，正准备动手，却听到厂房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在里面走动。
“谁在外面？”一个清朗的男声从里面传来，带着警惕，“是高县基地的人吗？”
这个声音……有点耳熟。洛羽珩的眉头皱得更紧，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我们是路过的幸存者，想找个地方休整。”洛羽珩朗声回应，手依然握着消防斧，“里面的朋友，能否开门详谈？”
厂房里沉默了片刻，接着传来开锁的声音。“咔哒”一声，巨大的铜锁被打开，门被从里面拉开一条缝，露出一张戴着金丝眼镜的脸。
“洛先生？”江梓豪显然也很惊讶，推了推眼镜，“怎么是你们？”
洛羽珩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厂房里的人居然是江梓豪！那个被他留在救助站附近的医学院学生，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你怎么在这？”洛羽珩收起消防斧，语气缓和了些。
江梓豪打开门，侧身让他们进来：“救助站待不下去了，黑蛇帮的人昨天下午过去了，我带着小宇和张干事他们往威远基地逃，路过这里，发现很安全，就暂时落脚了。”他指了指厂房里的几张行军床，“里面还有几个从救助站逃出来的人，都受了点伤。”
洛羽珩走进厂房，里面果然比外面看起来暖和。几台废弃的机床被挪到了一边，腾出的空间里铺着干草，几个穿着救助站制服的人正靠在上面休息，其中就有张岚和赵刚，两人的胳膊上都缠着绷带，显然是受伤了。
小宇看到洛羽珩，立刻从张岚怀里跳下来，扑了过来：“洛哥哥！”他的右手背上，那几片淡绿色的斑块似乎淡了些，不像之前那么扎眼了。
“你没事吧？”洛羽珩蹲下身，摸了摸小宇的头。
“没事！江哥哥给我涂了药膏，不疼了！”小宇献宝似的举起右手，脸上带着天真的笑。
江梓豪推了推眼镜，解释道：“我用艾草提取物和晶核粉末调了药膏，能抑制抗体的活跃性，暂时不让斑块扩散。”他顿了顿，看向洛羽珩，“你们怎么会来这里？遇到危险了？”
洛羽珩简单说了下高县基地和顾逸飞的事，没提空间异能和神秘人的事——江梓豪心思单纯，没必要让他担惊受怕。
“顾逸飞居然是这种人！”张岚气得拍了下桌子，伤口被牵扯到，疼得龇牙咧嘴，“当初我就觉得他不对劲，油嘴滑舌的，不像个好人！”
赵刚也皱着眉：“高县基地的余禹杰可不是好惹的，听说他手里有不少高阶异能者，还有重武器，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去威远基地。”
洛羽珩点头，目光却在厂房里扫视。江梓豪说里面的人都是救助站逃出来的，可林野明明感觉到了空间波动，而且不止一个活人的气息——这里除了张岚、赵刚、江梓豪、小宇和三个救助站的人，一共才七个，林野的风刃不可能出错。
“还有其他人吗？”洛羽珩不动声色地问。
江梓豪愣了愣，随即摇了摇头：“没有啊，就我们几个。怎么了？”
洛羽珩没回答，只是对林野使了个眼色。林野会意，风刃悄然探向厂房深处的仓库。那里的门紧闭着，挂着厚厚的帆布，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就在这时，仓库的帆布突然动了一下，像是被风吹的，但洛羽珩分明看到，帆布后面有个模糊的影子一闪而过！
【系统提示：检测到强烈空间波动！位置：仓库内部！与三道桥波动特征完全吻合！】
是那个神秘人！他果然在这里！而且就在仓库里！
洛羽珩的手瞬间握住了消防斧，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着仓库的门。苏晴的冰线也悄然缠上了屋顶的钢梁，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江梓豪和张岚等人察觉到不对劲，纷纷站起身，警惕地看着仓库的方向：“怎么了？里面有什么？”
洛羽珩没说话，一步步走向仓库。每走一步，地面的灰尘都被震起，在晨光里飞舞。他能感觉到，仓库里的空间波动越来越强烈，像是有人在里面动用了空间异能，而且……似乎在盯着他。
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一直跟着他？又为什么躲在仓库里不出来？
无数个疑问在洛羽珩脑海里盘旋，但他的脚步没有停下。他知道，答案或许就在这扇门后面。
离仓库还有三米远时，帆布后面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在里面整理东西，金属碰撞声混杂着布料摩擦的窸窣。
洛羽珩停下脚步，消防斧举在身前，沉声喝道：“出来！”
仓库里沉默了片刻，接着，帆布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猛地拉开。
一个穿着黑色冲锋衣的青年站在仓库门口，身形挺拔，约莫二十三四岁，短发被打理得干净利落，额角有道浅浅的疤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划伤的。他手里拿着个银色的空间收纳器，看到洛羽珩时，原本紧绷的下颌线突然松弛下来，眼里闪过震惊、疑惑，最后定格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看到这个人的瞬间，洛羽珩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比刚才看到“陈沐阳”这个名字时更加强烈。他确定自己认识这个人，而且……关系匪浅。
【系统提示：陈沐阳信息碎片匹配成功！当前碎片进度：1\/3。解锁部分记忆：陈沐阳，男，24岁，空间异能者，与宿主为洛家老宅邻居（6岁起同住一条巷弄），少年时期曾为挚友。】
空间异能者！邻居！发小！
洛羽珩的眼睛猛地睁大，尘封的记忆碎片像潮水般涌来——夏日午后在老宅院里弹玻璃珠，爬到院墙上偷摘隔壁的石榴，一起在巷口的游戏机厅打通关，还有……他进入娱乐圈那年，对方站在火车站台，塞给他一包煮好的茶叶蛋，说“到了洛市记得常联系”。
是陈沐阳！那个从小跟他在洛家老宅爬树掏鸟窝、分享一碗泡面的发小！那个在他签约经纪公司时，笑着说“以后成了大明星可别忘了我”的兄弟！
他们已经很多年没见了。他忙于拍戏、赶通告，对方后来考上大学离开老宅，联系渐渐稀疏，最后彻底断了音讯。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以这种方式重逢。
三道桥的空间波动，工厂的空间残留，全都是他！
洛羽珩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一样，只能发出沙哑的气音。那些被娱乐圈的浮华和末世的残酷层层包裹的记忆，此刻像被剥开的洋葱，呛得他眼眶发酸。
苏晴、林野、江梓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