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塔的警兆与血色发现
外围三号哨塔的金属护栏上，还挂着昨夜雨水凝结的冰珠。秦霜的战术手套按上去时，冰珠瞬间融化，在满是划痕的金属表面留下一道水痕，又迅速被灰雾带来的湿冷空气风干。
她的红外望远镜镜头里，废墟的轮廓在灰雾中若隐若现。噬光者的热成像信号像散落在棋盘上的黑子，稀疏、规律，完全符合凌雪的气象模型预测 —— 那些依赖光线捕猎的生物，在这种湿度下通常会蛰伏在建筑阴影里。
但脊椎里那股冰冷的嘶鸣越来越清晰。那是她在七年灰雾纪年里，从尸山血海里磨砺出的直觉 —— 不是野兽的威胁，是更危险的东西，带着同类的气息，却比噬光者更让人不安。
“二队，报告位置。” 她按下通讯器按钮，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电流杂音里，传来队员压低的回应：“已抵达 c-7 侦察点，未发现噬光者踪迹。但是……” 声音顿了顿，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我们发现了一些…… 别的东西。”
中央控制室的十二分割屏幕前，陆沉的指尖正悬在一组数据流上。听到通讯器里的停顿，他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疑，只是轻点屏幕，将二队的实时画面切到主屏幕。
画面剧烈晃动，拍摄者的呼吸声粗重得像破旧风箱。镜头扫过一片狼藉的废墟空地，最终定格在中央 —— 那具人类尸体的姿势，让控制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死者四肢以违背生理极限的角度扭曲，左臂反向弯折成直角，右腿像被巨力拧断的树枝，以诡异的弧度贴在后背。胸口的窟窿边缘，断裂的肋骨尖端外翻，像一排惨白的牙齿，而本该是内脏的位置，只剩下模糊的血肉和被啃噬过的痕迹。
“不是噬光者。” 苏沐妍的声音从陆沉身后传来，她的目光像手术刀般精准，“噬光者的咬合力会在骨头上留下锯齿状痕迹，但这些伤口……” 她指向屏幕上尸体的手腕，“有横向切割的痕迹，工具很粗糙，更像是用碎石反复刮蹭形成的。”
陆沉的指尖在控制台上轻点，画面瞬间放大。死者的右手还保持着蜷缩姿态，指甲缝里嵌着暗红的血垢，混杂着几片不属于他的皮肤组织，在灰雾中泛着油腻的光泽。镜头下移，尸体旁的泥地上，一串赤足脚印深得异常 —— 足尖的压力痕迹尤其明显，显示出踩下脚印时，这个人正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
“把毛发、土壤样本全部带回。” 陆沉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出，没有一丝波澜，“其余人，立刻撤退。”
三个小时后，苏沐妍的分析报告摊在会议室长桌上。纸张边缘因为她指尖的温度微微卷曲，上面的字迹却冷得像冰：【指甲缝皮肤组织 dNA 与数据库无匹配】【毛发角蛋白变异，符合长期营养不良特征】【土壤含人类排泄物及生肉残渣】。
陆沉站起身时，椅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主屏幕骤然亮起，将尸体照片、赤足脚印、报告数据同时投射在墙上。
“新族群。” 他的目光扫过在座的核心成员 —— 秦霜的军靴后跟正轻轻敲击地面，那是她准备战斗的本能；叶梓把玩着一把匕首，嘴角挂着毫不掩饰的嗜血笑意；而夏晚晴，那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在这血腥画面里，像一块突兀的补丁。
“人类，” 陆沉的指尖在屏幕上划出一个鲜红的圈，将夜雾族活动范围与补给线路重叠，“以同类为食。”
“夜雾族。” 他给这个族群命名时，语气像在给工具贴标签。
秦霜猛地站起，战术手套的指关节咔咔作响：“净化范围？”
“三天。” 陆沉的指尖落在 c-7 区的淡水净化站图标上，“我要补给线彻底安全。”
“我反对。”
夏晚晴的声音像冰锥刺破沉默。她站起身，西装领口的纽扣系得一丝不苟，仿佛这样就能隔绝空气中的血腥味。“他们是人类，陆沉。未经审判，你无权决定他人生死。”
陆沉的目光转向她，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没有情绪：“三天后，补给队照常出发。你可以去现场观察。”
这不是协商，是命令。夏晚晴攥紧了文件夹，指节泛白 —— 她要让这个信奉暴力的男人看看，秩序即使在末日也能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