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柒和顾凛夜的重伤，让北辰基地的高端战力暂时进入了“静养期”。
但这静养，并非风平浪静。
白柒的病房几乎成了新的指挥前哨。
尽管叶星暖严令她必须卧床，禁止动用异能，甚至连思考“过于复杂的问题”都被限制，但各种需要她过目的报告、分析摘要，还是通过陆北辰或加密线路，悄无声息地送到她的床头。
白柒看着关于节点稳定性的每日监测报告，关于被俘金边指挥官（代号“金丝眼镜”）的审讯进展（极其缓慢，对方意志坚定且大脑有某种精神封锁），以及从峡谷带回设备的数据解析初步结果。
“天眼会”的科技水平和对能量本质的理解，远超基地之前的预估。
那种小型化的“净化方舟”接口技术，以及能大范围干扰通讯和能量的矩阵，都预示着对方拥有着近乎碾压级的技术优势。
“他们在准备一场……覆盖全球的‘手术’。”白柒看着全息投影上勾勒出的能量节点分布模型，声音因虚弱而轻，却带着冰冷的重量。
模型显示，如果所有节点被同时激活并引导，其释放的能量足以重塑大陆板块。
1414在她脑中进行着低功耗运算：【宿主，根据现有数据推演，‘净化方舟’完整启动的成功率为17.8%。但即使部分启动，也足以造成大陆级别的生态灾难。】
白柒闭上眼，指尖无意识地在雪白的床单上划过，模拟着引力线的轨迹。
不能动武，便只能在脑中推演。这是她恢复的方式，也是她保持掌控感的方式。
——
相比之下，顾凛夜的病房就“热闹”多了。
他的外伤在叶星暖的生命光辉和自身变态的恢复力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不到一周，他已经能下地活蹦乱跳——至少在医生查房时，他能表演得像个体质稍弱的正常人。
一旦医生离开，他的“顾问”本性就开始复苏。
他先是嫌弃病房的窗帘颜色“影响心情”，用精神念力把它们换成了低调奢华的暗银色（布料来源成谜）。
接着对营养餐表达了“毫无创造力”的批评，并试图用精神念力从厨房“隔空取物”一块牛排，被巡逻的能量感应器抓个正着，导致厨房加强了防盗能量网。
陆北辰黑着脸来处理了几次，最终在他的病房门口加派了两个岗哨，美其名曰“保护顾问安全”，实则为“防止顾问作妖”。
顾凛夜对此毫不在意，甚至偶尔会隔着门跟站岗的士兵聊天，内容从基地伙食测评到某个小队长的八卦，无所不包，把严肃的警卫工作变成了单口相声现场。
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顾凛夜和以前不一样了。
那层玩世不恭的面具依旧戴着，却薄了很多。
他偶尔会看着窗外发呆，红眸中沉淀着某种沉重的东西。
尤其是在无人注意时，他指尖会无意识地摩挲着锁骨下方的那个烙印，眼神复杂。
他对“零”的关注也明显增多。
每天都会用病房内的通讯器连接观察室，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监控画面里那个依旧蜷缩在角落的少女。
有时，“零”会抬起头，看向摄像头的方向，猩红的眸子与屏幕外的他对视，两人之间仿佛有无形的桥梁在搭建。
这天，陆北辰和白柒正在她的病房里进行每日的情况汇总（主要是陆北辰说，白柒听），顾凛夜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带着点懒洋洋的腔调：
“我说，两位大佬，开会不叫我这个重要顾问，不合适吧？”
门口的卫兵一脸为难：“顾问，指挥官吩咐……”
“没事，让他进来。”陆北辰揉了揉眉心，无奈道。
他知道拦不住，而且，顾凛夜脑子里的东西，现在确实不可或缺。
顾凛夜推门而入，穿着松松垮垮的病号服，外面随意披着他的黑色外套，脸色还有些苍白，但那双红眸已经恢复了神采，带着惯有的、让人想揍他一拳的笑意。
他自顾自地拖了把椅子坐到白柒床边，目光扫过她依旧没什么血色的脸，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随即又展开。
“看来女王陛下恢复得不错，都有力气听报告了。”他笑嘻嘻地说。
白柒连眼皮都没抬，专注于面前节点能量波动图谱上一个微小的异常峰值。
陆北辰清了清嗓子，把话题拉回正轨：“顾凛夜，关于‘金丝眼镜’的审讯，你有什么建议？常规手段效果甚微。”
顾凛夜收敛了笑容，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那家伙是‘天眼会’的高级技术神棍，脑子被各种保密协议和精神锁捆得像铁桶。硬撬没用，得找到钥匙。”
“钥匙？”陆北辰追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或者……执念。”顾凛夜的红眸闪过一丝冷光，“‘天眼会’的人，尤其如此。他们自诩为神，掌控一切，但往往对某种特定的‘完美’或‘真理’有着病态的追求。找到他在意的东西，比如……某个未完成的项目，或者他看不起的、认为有‘瑕疵’的存在。”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白柒面前图谱上的异常峰值，又补充道：“或者，让他亲眼看到，他信奉的那套‘净化’理论，是多么不堪一击。”
陆北辰若有所思。
白柒终于从图谱上抬起头，看向顾凛夜：“你的精神状态，能支撑精神渗透吗？”
顾凛夜挑眉：“关心我？”
“评估任务可行性。”白柒语气平淡。
“暂时不行。”顾凛夜摊手，“上次烧得太狠，得再养养。不过……”他话锋一转，红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我可以提供‘技术指导’。比如，怎么绕过他大脑表层的防御，怎么找到那些隐藏起来的‘后门’。”
他看向陆北辰：“找几个精神力方面的专家，不需要多强，但必须足够精细和耐心。我可以教他们怎么‘撬锁’。”
这是一个大胆的提议。
让顾凛夜这个前“天眼会”精英，来培训基地的精神力者，去审讯另一个“天眼会”高层。
风险与机遇并存。
陆北辰看向白柒，寻求她的意见。
白柒与顾凛夜对视着，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仿佛能看透人心。
几秒后，她微微颔首：“可以一试。”
顾凛夜笑了，像是得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
“那么，作为交换，”他身体前倾，目光灼灼地看着白柒和陆北辰，“等我好利索了，下一个任务，我要参与核心决策，并且……我要‘零’的全面研究权限。我总觉得，她和那些节点，和我们……都有关系。”
他抛出了一个无法拒绝，却也充满未知风险的提案。
静养期的病房，暗潮愈发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