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北风紧,梧桐叶又厚了一层,清晨的院坝上凝着薄薄的白霜,踩上去咯吱作响。芽儿裹着棉马甲跑出来,一眼看见徐嘉和王彬正抬着两块厚重的木板往院墙根走,好奇地跟在后面:“徐嘉叔,你们要做什么呀?”
“加固院墙呢。”徐嘉放下木板,抹了把额头的薄汗,“老周说夯土版筑最结实,咱们掺上黏土、砂石和竹筋,把院墙再加厚两尺,冬天既能挡寒风,也能防野兽。”老周正蹲在墙角搅拌泥土,手里的木杵把土堆捣得砰砰响:“选黏性足的黄土,掺三成砂和碎竹片,这样夯出来的墙才不会裂,跟古时候修城墙一个道理。”
张茜和李翠则在屋檐下铺开了针线笸箩,笸箩里放着糊好晒干的衬布、弹松的棉花和纳好的鞋底。“做棉鞋得先纳底,针脚要密,才能耐磨。”张茜拿着针穿梭,鞋底上的线脚整齐如鱼鳞,“再把棉花均匀铺在衬布上,裹成鞋帮,最后用麻绳一针针缝牢,这样穿起来才暖和不硌脚。”李翠手里正撕着旧棉絮,闻言点点头:“我给芽儿做双小的,鞋底用软布包边,她跑跳着也舒服。”
芽儿凑到李翠身边,看着蓬松的棉花眼睛发亮:“翠姨,我能帮忙吗?”李翠笑着把一小撮棉花递过去:“帮我把棉花撕得更松些,别结块,这样鞋里才匀称。”小石头也放下手里的锥栗,跑过来:“我也来!我力气大,能帮着拉麻绳。”两个孩子围在笸箩边忙活,时不时把撕好的棉花往对方脸上吹,惹得院子里满是笑声。
院墙那边,徐嘉和王彬已经架起了木板模具,老周把和好的泥土倒进模具里,三人轮流举起木夯使劲砸下去,夯声沉闷有力,震得地上的霜粒簌簌发抖。“每层夯实了再添新土,要筑到一人多高才够。”老周喊着号子,“加层竹筋进去,墙身更结实,风吹雨打都不怕。”夯了半晌,王彬直起腰歇气,指着远处的山林说:“昨天进山时,我看见山脚下有野猪脚印,加固好院墙,也能防它们闯进来偷粮食。”
正午时分,太阳稍稍暖了些,李翠起身去查看腌酸菜的陶缸,掀开盖子一看,眉头微微一皱:“缸面有点白膜,怕是要生花。”老周闻声过来,凑近闻了闻:“问题不大,是密封得不够严实。”他让李翠撇去白膜,倒入少许白酒,再压上一块更重的青石:“盐和酒能抑制霉菌,这样发酵出来的酸菜才脆爽,不会坏。”
午后,天空飘起了零星细雨,徐嘉赶紧找来油布把夯好的土墙盖住:“刚夯的土怕淋雨,得护好,不然就白忙活了。”张茜和李翠也把针线活挪进屋里,借着窗棂透进来的光继续纳鞋。芽儿坐在小板凳上,学着张茜的样子穿针引线,虽然针脚歪歪扭扭,却做得格外认真,时不时举着自己缝的鞋帮问:“张茜姨,你看这样对吗?”
傍晚时分,雨停了,夯好的土墙已经凝固成形,泛着湿润的土黄色,比原来的院墙厚实了不少。徐嘉试着推了推墙面,坚实稳固,不由露出笑容:“这墙就算来了野猪,也撞不开。”张茜手里的第一双棉鞋也快完工了,鞋帮绣着简单的花纹,鞋底厚实绵软,她递给徐嘉:“你先试试合不合脚,山里走得多,得合脚才不累。”
徐嘉穿上棉鞋,原地走了两步,暖和的感觉从脚底蔓延开来:“太舒服了,比穿兽皮还暖和。”老周看着加固好的院墙和屋里渐渐成形的棉鞋,心里踏实了不少:“院墙固好了,棉鞋也快做齐了,再把菜窖里的东西归置好,就算下大雪,咱们也能安稳过冬。”
小石头抱着自己剥好的满满一罐锥栗跑过来,献宝似的递给老周:“周爷爷,你看我剥的锥栗,明天搬菜窖时,咱们可以铺在土豆下面,防潮。”老周笑着接过陶罐:“小石头想得真周到,就这么办。”
夜色再次降临,小院里的灯光依旧温柔。夯好的土墙静静矗立,守护着满院的储备;屋里的针线声还在继续,纳进了一针一线的温暖。窗外的风更凉了,但每个人心里都热乎乎的。他们知道,只要齐心协力,就算是荒野的寒冬,也挡不住这满院的暖意和生生不息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