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深处,并非死路,而是一条狭窄向下、人工开凿痕迹明显的甬道。甬道内煞气更浓,几乎凝成实质的黑雾,其中夹杂着愈发强烈的混乱意志冲击,如同无数冤魂在耳边嘶吼。地面和墙壁上,布满了激烈战斗留下的爪痕、法术灼烧的焦黑印记,以及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显然,凌家旧部在此进行了殊死抵抗。
凌昭撑开的归墟护罩稳定如初,灰蒙蒙的光晕将一切煞气与负面意志隔绝在外,如同怒海中的孤礁,岿然不动。苏挽晴紧随其后,太阴光华在护罩内流转,驱散着渗透进来的丝丝寒意。
甬道蜿蜒向下,延伸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约莫十丈见方的石室。
石室中央,有一座简陋的、由石块垒砌的祭台,祭台上空空如也,似乎原本供奉之物已被取走。祭台周围,倒伏着更多凌家旧部的骸骨,不下十具!死状与洞口那三人类似,皆是被一击毙命,可见来袭者实力远胜他们。
而在祭台正下方的地面上,刻画着一个相对完整的、由星辰轨迹与奇异符文构成的图案,与洞口那残缺的血画同源,但更加复杂、清晰。图案的核心,镶嵌着一块巴掌大小、色泽黯淡、布满裂纹的暗金色金属残片!
残片之上,刻满了细密如蚁的古老文字与星图,散发出微弱却异常纯粹的星辰波动,与凌昭体内的暗红奇点隐隐呼应!
“星陨残卷!”凌昭目光一凝,快步上前。
他小心翼翼地拾起那块金属残片。入手冰凉沉重,材质非金非玉,不知是何物所铸,历经岁月与煞气侵蚀,竟还能保留一丝灵韵。上面的文字并非当今流通的任何一种,而是更为古老的星文,所幸《星殒古经》的传承中包含了这部分知识。
凌昭凝神解读,苏挽晴在一旁戒备。
残卷上记载的信息断断续续,但核心内容却让凌昭心神剧震!
“……星钥非一,命纹为引。祭坛有三,分掌‘生’、‘灭’、‘归’之权柄。吾族(凌家先祖?)守护‘灭’之祭坛(即坠星荒原那座),然‘生’之祭坛早湮,‘归’之祭坛蒙尘,平衡渐失,故有噬星之劫(指阴影主宰一族)觊觎……”
“……‘灭’坛核心,需集三枚‘星陨残片’,方能引动终极传承,重塑平衡……其一藏于煞谷(即手中这块),其二沉于‘碧落黄泉’,其三封于‘万龙墟’……”
“……叛徒(未指名,但指向明确)窃密,引狼入室,吾族危矣!后世子弟若得此卷,当循星图,集残片,启终极,挽狂澜于既倒,护星殒之平衡……”
文字到此戛然而止,后面部分似乎因残片破损而缺失。但在残片的背面,刻印着一幅相对完整的星图,其中三个位置被特别标注,散发出微光,正是“黑风煞谷”、“碧落黄泉”、“万龙墟”!而坠星荒原的星辰祭坛,则位于星图的中央。
凌昭握着这块冰凉的残片,心中豁然开朗,又沉重无比。
原来如此!
凌家守护的,只是三座星辰祭坛之一的“灭”之祭坛!而完整的传承与平衡的关键,在于集齐三块星陨残片,引动“灭”坛的终极力量!凌云海的背叛,阴影主宰的入侵,都是为了破坏这种平衡,窃取这终极的寂灭之力!
手中的残卷,不仅指明了接下来的目标——寻找另外两块残片,更揭示了凌家血仇背后,所牵扯的关乎星辰平衡的宏大宿命!
“碧落黄泉……万龙墟……”苏挽晴看着星图上那两个光点,眉头微蹙,“这两个地方,皆是修真界有名的绝凶之地,传闻有进无出。”
碧落黄泉,据说是一条横贯阴阳两界的诡异河流,其中充斥着混乱的生死法则与迷失的魂魄。万龙墟,则更甚,传闻是远古真龙族群的最终战场与埋骨之地,龙怨冲天,煞气凝形,危险程度更在坠星荒原之上!
“再凶险,也要去。”凌昭的语气没有丝毫动摇,他将残卷紧紧握在手中,仿佛握住了家族延续的使命与复仇的希望,“这不仅是为了凌家,也是为了完成祭坛的使命,阻止阴影主宰。”
他目光扫过石室内那些为守护秘密而牺牲的族人骸骨,深深一躬。而后,他依照残卷上记载的一种特殊法门,引动一丝归墟之力,注入残片之中。
嗡!
残片轻轻一震,表面的裂纹似乎愈合了一丝,散发出的星辰波动也明显增强。更重要的是,它与凌昭道基中的暗红奇点联系更加紧密,甚至隐隐指向了星图中“碧落黄泉”的方向!
“残片之间能相互感应。”凌昭判断道,“有它在手,寻找另外两块会容易许多。”
他小心地将星陨残卷收起,与玄铁盒、星髓琉璃果一同贴身放好。这些都是他复仇与完成使命的关键。
“此地不宜久留。幽冥宗的人发现暗哨失联,定会派人前来查探。”凌昭环顾四周,确认再无其他有价值之物后,对苏挽晴道,“我们立刻离开,前往碧落黄泉!”
两人迅速原路返回。走出洞穴,重新面对那呼啸的蚀骨黑风,凌昭的心境却与来时截然不同。不再是被动地探寻线索,而是明确了前进的方向,肩负起了更沉重的责任。
他们沿着来路,快速向谷外撤离。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冲出黑风最猛烈区域,已经能看到谷口那昏黄天光时——
异变陡生!
前方流沙猛地炸开,三道笼罩在浓郁黑雾中、气息比之前那些暗哨强横数倍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浮现,拦住了去路!为首一人,身形干瘦,眼窝中跳动着幽绿色的鬼火,气息赫然达到了金丹初期巅峰!另外两人,也是假丹境界的强者!
“果然有老鼠溜了进来!”那为首的金丹修士声音尖利,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杀了我们的人,还想拿走东西?把命和残卷,都留下吧!”
他显然是通过某种秘法,感知到了暗哨的覆灭和残卷被触动的气息,特意在此埋伏!
三名金丹级别的对手!而且身处煞谷环境,对方显然更适应此地的煞气!
形势瞬间危急!
苏挽晴脸色一白,立刻祭出太阴环,月华暴涨,准备拼死一战。
凌昭却依旧平静,他上前一步,将苏挽晴护在身后,目光扫过三名强敌,最后定格在那为首的金丹修士身上。
“幽冥宗的杂碎,来得正好。”凌昭的声音冰冷,不带丝毫情感,“省得我再去寻你们。”
话音未落,他周身那层灰蒙蒙的归墟护罩骤然扩张,不再是单纯的防御,而是如同领域般,向着三名敌人笼罩而去!护罩所过之处,狂暴的黑风煞气如同遇到了克星,纷纷平息、湮灭!
与此同时,他抬手虚握,一柄完全由凝练到极致的归墟之力构成、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灰色长剑,凭空出现在他手中!
剑尖直指那名金丹修士。
“就用你们的魂,来祭奠我凌家族人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