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螳螂与黄雀
夜色浓稠，城西古文化街区在喧嚣退去后，只余下昏黄的路灯和偶尔穿梭的夜风。沈寂将那枚蕴含着微弱空间波动的空冥石碎片收入怀中，感受着那奇异的冰凉触感，不紧不慢地走向停在较远处阴影里的车。
他选择的是一条需要穿过几条老旧巷弄的近路，这里光线晦暗，人迹罕至，正是某些事情滋生的温床。
“先生，后方五十米，三点钟及十点钟方向，共四人快速接近。能量反应确认，为首者为拍卖会目标周炳坤，其身后三人中，有一名老者能量反应特殊，模式与数据库内‘古武修行者’初级档案匹配，威胁等级评估提升至‘黄色警戒’。”小维冷静的警示在脑内响起。
沈寂脚步未停，仿佛毫无所觉，径直拐入了一条更为狭窄的死胡同。他刚在胡同尽头站定，身后杂乱的脚步声便已逼近，将唯一的出口堵住。
周炳坤那张因愤怒和得意而扭曲的脸出现在巷口，身后跟着两名气息彪悍的护卫，而最后方，则是一位穿着灰色布衣、身形干瘦、眼神半开半阖的老者，他双手负后，气息悠长，与周围的环境隐隐融为一体。
“跑啊？怎么不跑了？”周炳坤狞笑着走上前，目光贪婪地盯着沈寂，“把你刚才拍下的那块破石头，还有你身上值钱的东西，统统给本少交出来！敢在拍卖会上让本少丢脸，今天不断你两条腿，难消我心头之恨！”
沈寂缓缓转过身，面具下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几人，最后落在那个灰衣老者身上。“拍卖竞价，价高者得。周少爷这是输不起，准备明抢了？”
“少他妈废话！在这里，本少就是规矩！”周炳坤嚣张地一挥手，“李老，麻烦您了，给这小子松松筋骨，让他知道知道，什么东西能碰，什么东西不能碰！”
那被称为李老的老者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他上下打量了沈寂一番，微微皱眉，似乎没从沈寂身上感受到任何内力或特殊能量的波动。“年轻人，怀璧其罪。交出东西，自断一臂，可免一死。”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这是长期身居高位和拥有强大武力带来的自信。
“自断一臂？”沈寂轻轻摇头，“恐怕不行。”
“冥顽不灵！”李老冷哼一声，不再多言。只见他身形一动，如同鬼魅般瞬间掠过数米距离，干瘦的手掌轻飘飘地拍向沈寂的胸口，看似缓慢，实则快如闪电，掌心隐有微光流转，带着一股阴柔狠辣的暗劲。这一掌若是拍实了，足以震碎寻常人的心脉。
“先生，目标发动攻击。能量运行路线已初步捕捉，其发力方式涉及肌肉、骨骼与一种生物能量的特殊协同，类似于强化版的生物电流聚合……”小维的提示音急速响起。
沈寂不闪不避，在那手掌即将及体的瞬间，他意念微动。
“【动力学概念】，局部施加，目标：对方掌力运行路径及自身经脉节点，微扰参数：千分之三点七。”
一股无形无质，却精准至极的力量瞬间介入。
李老志在必得的一掌眼看就要印上，脸色却骤然剧变！他感觉自己那凝聚于掌心，蓄势待发的阴柔暗劲，在输出前的最后一刹那，仿佛撞上了一道无形而诡异的壁垒，运行轨迹被一股无法理解的力量强行扭曲、偏折！原本顺畅如江河奔流的内息，猛地在他手臂几条关键经脉处岔开、对撞！
“噗——”
一声沉闷的轻响，并非打中沈寂，而是李老自己体内气血逆冲，他前冲的身形猛地一滞，脸色瞬间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一口逆血险些喷出，被他强行咽了回去，整个人踉跄着向后倒退了三步，才勉强站稳。他看向沈寂的眼神，充满了极致的惊骇与难以置信，如同白日见鬼！
“内息反噬……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李老声音颤抖，再无之前的从容。他根本无法理解刚才发生了什么，对方明明没有任何格挡或反击的动作，自己的内力却莫名其妙地走岔了路，差点自毁经脉！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诡异手段！
周炳坤和两名护卫也傻眼了。他们只看到李老气势汹汹地出手，然后莫名其妙地自己倒退回来，还好像受了内伤？这算什么？
“古武内劲，运行方式已记录。数据库更新，【古武内劲解析度】提升至18%，可初步模拟其发力效果，并逆向推导部分薄弱环节。”小维汇报道。
沈寂无视了李老的惊问，目光淡淡地扫过面如土色的周炳坤。“带着你的人，滚。再让我看到你，后果自负。”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冰冷的寒意，直接穿透骨髓。周炳坤被那目光一扫，只觉得浑身冰凉，仿佛被什么史前凶兽盯上，连灵魂都在战栗，哪里还敢有半分嚣张，连滚爬爬地招呼着两名护卫，扶住受伤的李老，仓皇逃离了巷子，连句狠话都没敢留下。
沈寂没有阻拦，几只蝼蚁而已，还不值得他多费手脚。他正欲离开，脚步却微微一顿。
“小维，扫描周围，刚才是否有其他能量源介入或观测？”
“先生，在冲突发生期间，检测到一股极其微弱且隐蔽的精神力波动，位于斜上方四十五度，距离约八十米的那栋废弃阁楼窗口。波动持续时间与冲突过程高度吻合，但在目标逃离后瞬间消失。能量签名未知，倾向性分析……暂未检测到明显恶意，似处于观察状态。”
沈寂抬头，望向那栋在夜色中只剩下模糊轮廓的废弃阁楼，窗口黑洞洞的，空无一人。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只是不知道这只“黄雀”，究竟是路过的好奇者，还是……另有所图？
沈寂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没有去追寻，而是转身，身影融入了更深的夜色之中。
有些线，不必急着扯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