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门》世界,西漠边缘,“幽泉裂隙”外围。
空气干燥灼热,夹杂着硫磺与腐朽的恶臭。放眼望去,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被暗红色砂岩和嶙峋怪石占据的荒芜大地。而在视野尽头,大地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爪撕裂,形成一道深不见底、宽度超过十里的巨大裂谷。裂谷上方终年笼罩着铅灰色的厚重毒瘴,谷内不时传来令人牙酸的、仿佛岩石被巨力碾磨的声响,以及间歇性喷发出的、混杂着幽冥寒气的暗绿色能量流。
这就是“幽泉裂隙”,生命的禁区。
此刻,裂谷边缘一处相对隐蔽的风蚀岩柱后,梁衡(游戏角色“玉衡子”)正通过一个特制的、铭刻着抗干扰符文的“远视镜”,观察着裂谷深处。他的左臂依旧包裹在厚重的、散发着森然寒气的“玄冰星纹假肢”中,活动间带着金属与冰晶摩擦的细微声响,但动作已经比最初协调了许多。只是每次驱动假肢,都会带来一阵深入骨髓的冰寒刺痛和规则侵蚀的细微反噬,需要他以强大意志力去压制。
在他身后,是“破邪小队”的二十名成员,以及十名从焚天谷、广寒仙宗等势力抽调来的、擅长侦查、空间稳固或抗毒的高手。苏半夏坐镇同盟总部协调,这支精锐侦查力量由梁衡亲自带领。
“毒瘴浓度比记载高出三倍,空间乱流活跃度提升470%。”一名广寒仙宗的女修手持一个不断旋转的银色罗盘,低声道,“而且,乱流中检测到明显的归墟规则污染,与极恶魔渊同源,但……似乎更‘陈旧’和‘沉淀’。”
“陈旧?”梁衡放下远视镜,看向她。
“是的,梁堂主。”女修解释,“就像一潭死水被搅动后泛起的淤泥,而非新近注入的污水。这里的归墟污染,可能已经潜伏、沉淀了很久,只是最近被大规模激活。”
梁衡眉头紧锁。这意味着,“幽泉裂隙”可能本就是一处被遗忘的上古归墟污染点,如今被归墟意志重新“唤醒”并利用,作为新的据点或跳板。这比临时开辟新据点更麻烦,因为意味着这里的基础设施(规则污染)可能更完善、更隐蔽。
“发现能量汇聚点!”另一名焚天谷的修士指着他面前一个灼热的铜盆,盆中岩浆般的液体正朝着某个方向缓慢流动,“地下约三百丈深处,有多处能量正向裂谷中段一个坐标汇聚,流速很快,像是在……充能!”
充能?为谁充能?或者,为“什么”充能?
“必须下去看看。”梁衡沉声道,“所有人,检查避毒丹、护身符、空间稳定锚。我们分三组,呈品字形下降,保持距离,随时支援。一旦遭遇不可抗攻击,立刻后撤,不要恋战。”
命令下达,众人纷纷激活防护,服下丹药。梁衡深吸一口气,率先驾驭遁光,如同利箭般射入那铅灰色的厚重毒瘴之中。冰寒与灼热交织的诡异感觉瞬间包裹全身,即使有防护,依旧让人感到极度不适。更可怕的是,毒瘴中混杂着混乱的精神低语和空间错乱感,方向感极易迷失。
下降百余丈后,周围已是一片昏暗,只有特制的照明法器散发出微弱光芒。岩壁上布满了滑腻的、仿佛活物般缓慢蠕动的暗绿色苔藓,散发出浓郁的负面灵气。偶尔有被惊动的、形似巨大蜈蚣或蝙蝠的毒虫魔物从阴影中扑出,被队员们迅速击杀。
“能量汇聚点就在下方,直线距离一百五十丈!”负责指引的焚天谷修士传音。
梁衡打出戒备手势,队伍放缓速度,更加警惕地向下探去。
终于,他们穿透了一层粘稠的能量膜,抵达了一片相对空旷的地下空间。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一个巨大的、被人工(或者说被某种力量)挖掘出的地下洞窟。洞窟中央,矗立着一座高达数十丈、由无数惨白骨骼、扭曲金属和暗紫色晶石构成的巨大传送门框架!框架尚未完全激活,表面只有微弱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紫黑色光芒,但框架周围的地面上,刻画着一个复杂无比、直径超过百丈的巨型能量汲取与转换法阵!法阵的纹路深入地下,正源源不断地将从四面八方汇聚来的、混杂着归墟污染和地脉邪能的能量,提炼、转化,注入传送门框架之中!
更令人心悸的是,在传送门框架旁边,堆积着如小山般的各种“材料”——有破损的古老法器、生物的骸骨、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矿石,甚至……还有一些被冰封或石化了的、形态各异的尸体!从衣着和特征看,有些属于《玄门》世界的土着种族,有些则风格迥异,甚至带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怪异感!
“他们在……建造一个大型传送门!而且是在收集各种‘材料’为其供能!”一名队员声音干涩,“那些尸体……是‘祭品’?还是……‘坐标参照物’?”
梁衡的心沉到了谷底。这绝不是简单的次级巢穴!归墟在试图建立一个可以稳定运行的、可能具备跨区域甚至跨维度传送能力的大型门户!如果让它建成并激活,归墟的力量投送将不再局限于极恶魔渊,可以随时出现在九州任何地方,甚至……直接连通现实世界的某些薄弱点!
“记录所有数据!尤其是法阵纹路、能量频率、材料种类!”梁衡急促下令,“我们需要立刻将情报传回总部!另外,尝试寻找法阵的核心控制节点或能量中枢!不能让它继续充能下去!”
然而,就在队员们开始行动,试图靠近法阵详细侦查时,异变陡生!
那巨大的传送门框架上,几处镶嵌的暗紫色晶石骤然亮起刺目的光芒!同时,洞窟四周的阴影中,无声无息地浮现出数十个模糊的、由纯粹阴影和负面能量构成的“守卫”!这些守卫形态各异,有的如同持剑的武士,有的如同多眼的监视者,还有的如同飘荡的幽魂,但它们散发出的气息,远比之前在极恶魔渊基地遭遇的“巢穴卫队”更加凝练和有序,仿佛经过了特殊的“训练”和“调制”!
更糟糕的是,地面上那巨大的法阵纹路也骤然亮起,一股强大的、带着禁锢与抽取之力的场域瞬间笼罩了整个洞窟!众人感觉身体一沉,灵力的运转变得滞涩,仿佛有无形的手在拉扯他们的生命力与灵力!
“陷阱!我们被发现了!”梁衡厉喝,“结阵防御!准备突围!”
战斗,瞬间爆发!冰霜、火焰、剑气、符箓的光芒在昏暗的洞窟中炸裂,与阴影守卫的暗影攻击、法阵的束缚之力激烈碰撞!轰鸣与嘶吼回荡,每分每秒都有人受伤,防护的光芒在快速黯淡!
梁衡挥动玄冰星纹左臂,一道凛冽的冰霜冲击将一名扑近的阴影武士冻结、击碎,但左臂传来的反噬剧痛让他眼前一黑。他咬牙坚持,一边战斗,一边用右手快速激活一枚特制的“紧急传讯玉符”,将洞窟内记录到的关键影像与数据,连同“发现大型传送门建造现场,遭遇强敌,请求紧急支援”的信息,拼命发送出去!
玉符化为流光,试图穿透洞窟的封锁。然而,那巨大的法阵射出一道紫黑色的光束,精准地拦截在玉符前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梁衡猛地将剩余的灵力不计代价地注入玄冰假肢,假肢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骨寒气,他低吼一声,将假肢狠狠插入地面!
“玄冰·地脉冻结!”
咔嚓嚓——!
以他为中心,极寒的冰霜顺着地面法阵的纹路疯狂蔓延!虽然无法破坏法阵,但极寒暂时干扰了法阵能量的流动,让那道拦截光束出现了瞬间的迟滞!
就是这不足零点一秒的间隙!玉符所化流光险之又险地擦着光束边缘,冲出了洞窟,消失在上方的毒瘴之中!
“传出去了……”梁衡心中一松,随即被一名阴影监视者射出的精神尖刺狠狠击中,闷哼一声,口鼻溢血,踉跄后退。
洞窟内的战斗,愈发惨烈。他们能支撑到援军到来吗?
现实世界,藏区,冈仁波齐峰外围,临时指挥营地。
寒风凛冽,海拔五千米以上的稀薄空气让每一个动作都变得费力。但此刻营地内的气氛,比寒风更冷,比稀薄的空气更令人窒息。
巨大的帐篷内,数个屏幕正显示着从不同角度拍摄的、环绕神山的异常“海市蜃楼”画面——那是古代僧兵与模样狰狞的妖魔厮杀的战场,是庄严神庙中鲜血淋漓的祭祀,是雪山崩塌、洪水滔天的末日景象……这些画面并非静止,而是在不断变幻、流动,如同真正的电影,却散发着令人心神动摇的诡异波动。
更可怕的是,这些幻景并非所有人都能看到。根据报告,只有部分灵感较高或处于特定位置的人才能目睹,而一旦看到,轻则陷入短暂的恍惚,重则如同被拖入幻境,神智错乱,甚至出现身体上的异变(如体温骤降、皮肤浮现诡异纹路)。
秦风和他的小队已经抵达,与先期赶到的数位密宗高僧、当地“749局”人员汇合。几位高僧正围坐一圈,低声诵念着经文,手持法器,试图稳定周围混乱的精神场域,但效果有限。
“能量读数还在攀升!精神污染指数已达到危险阈值!地脉虹吸现象范围扩大到山体周围五公里!检测到地下有强烈的、非自然的规则共鸣!”一名技术人员嘶声喊道。
一位面容枯槁、眼神却如鹰隼般锐利的老喇嘛停止诵经,看向秦风,用生硬的汉语说道:“这不是普通的山灵躁动,也不是怨念作祟。这是……‘识海倒影’。”
“识海倒影?”秦风不解。
“有人……或者说,某种存在,在强行抽取这片土地古老记忆中的‘集体恐惧’与‘历史伤痕’,将其化为幻境,投射到现实。它在利用神山的地脉与信仰之力,放大这些负面意念,污染生灵的心智。”老喇嘛语气沉重,“山,在‘哭泣’,在‘流血’。若不能找到源头并阻断,这片圣地……将化为魔土,所有被幻境侵蚀的人,灵魂将被永远困在那些恐怖的‘倒影’中。”
“源头在哪里?”秦风急问。
老喇嘛看向冈仁波齐峰顶方向,那里云雾缭绕,但隐约可见七彩的霞光与翻滚的暗影交织:“在山上,但不在我们通常能到达的地方。可能在某个折叠的空间夹层,或者……历史的裂隙之中。我们需要有人,进入幻境的核心,找到并摧毁那个‘放映机’。”
进入幻境核心?那意味着主动投身于那恐怖的、足以扭曲心智的“识海倒影”之中!风险极高!
秦风看了一眼自己小队的成员,又看了看帐篷外那些被幻境影响、神情恍惚甚至疯狂的游客与牧民,咬了咬牙:“我们去!需要怎么做?”
老喇嘛与几位同伴对视一眼,取出一串由各种奇异宝石和骨头制成的念珠,以及一个古朴的、刻满经文的转经筒:“此物可暂时护持心神,指引方向。但幻境之中,规则扭曲,一切感知都可能被颠倒、被欺骗。你们必须保持‘本心’不迷,找到那最不协调、最扭曲的‘节点’,那里就是源头所在。记住,在‘倒影’中死去,现实中的你们,也可能……永远沉睡。”
秦风郑重接过法器,分发给队员。没有更多犹豫,在几位高僧联手施展的秘法指引下,秦风带领四名最精锐的队员,朝着冈仁波齐峰顶那幻象与霞光交织的最浓处,毅然迈步。
他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翻涌的云雾与扭曲的光影之中,仿佛被一张无形的大口吞噬。
帐篷内,只剩下诵经声、仪器报警声,以及众人沉重无比的呼吸。老喇嘛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低声用藏语念诵着祈福的经文,眼中充满了忧色。
秦岭基地,张玄清面前的光幕上,几乎同时接收到了两条紧急战报。
来自《玄门》世界:梁衡小队在幽泉裂隙深处发现大型传送门建造现场,遭遇强敌,发出求援信号后通讯中断。
来自现实世界:秦风小队已进入冈仁波齐幻境核心区域探查,生死未卜,幻境影响范围仍在扩大。
双线告急!
张玄清脸色更加苍白,胸口灵魂裂痕的剧痛阵阵袭来。他强行稳住心神,目光扫过九州守序同盟的兵力分布图,以及现实世界“烛龙计划”可调动的后备力量列表。
“命令!”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尽管虚弱,却清晰无比。
“《玄门》世界:通知苏半夏,立刻集结同盟所有可动用的机动力量,由焚天谷祝融烈副盟主亲自率领,火速驰援幽泉裂隙!同时,请求昆仑玉虚宫、广寒仙宗启动山门大阵,加强对各自辖境内可能存在的类似空间异常点的监测与预警!”
“现实世界:命令所有待命的‘虚实同步’成员,即刻向冈仁波齐区域集结待命!联络昆仑山玉虚宫,请求明尘道长或其他擅长精神领域与空间秘法的高功,以最快速度赶往支援!通知‘749局’总部,启动最高级别应急预案,准备应对大规模精神污染事件的扩散,必要时……可考虑对冈仁波齐周边进行有限度的军事封锁与民众疏散!”
“通知‘昆仑镜’!我要幽泉裂隙与冈仁波齐两地能量波动、空间结构、历史数据的所有深度关联性分析报告!立刻!”
一道道指令如同投石入水,在虚实两个世界激起层层波澜。兵力在调动,强者在汇聚,后方的机器全力开动。
张玄清缓缓靠回椅背,闭上眼睛,手指深深掐入掌心。他能做的战略部署已经下达,但具体的战斗与探索,只能依靠前线的梁衡、秦风他们,以及正在赶去的援军。
伤势未愈,强敌环伺,两线同时燃起烽火。这是他成为“总盟主”和“先行者”以来,面临的最严峻、最复杂的考验。
他能感觉到,归墟的阴影,正在以一种更加狡猾、更加致命的方式,从历史与空间的夹缝中,向两个世界同时伸出它的獠牙。
真正的战争,没有喘息之机。每一次胜利,都只是下一场更艰难战斗的序幕。
而他们,必须在这不断加速的漩涡中,站稳脚跟,然后……逆流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