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夜晚苦读的日子增多,陈则宏和小花对异世的认知也渐渐从模糊的碎片,拼凑成清晰的轮廓。
曾经那些像 “天书” 一样的官府告示,如今能顺着学到的文字,慢慢读出 “赋税减免”“市集规则” 的含义;
街坊闲谈时提到的 “春耕节”“农举榜首”,也能结合学到的历史,明白背后的朝代风俗。
客厅里的油灯,每晚都会准时亮起,昏黄的光晕里,父女俩握着木炭笔的身影,成了这个家最温暖的风景。
这天晚上,王秀才特意带来一本封皮磨损的《晟朝简史》。
封皮是用深蓝色粗布做的,边缘已经磨出了细细的绒毛, 边角处用细麻线修补过好几层,针脚细密,显然是被主人精心呵护过的珍本。
书页泛黄如深秋的银杏叶,指尖拂过纸面,能感受到纸张的粗糙纹理,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旧书特有的墨香与霉味,那是岁月沉淀的味道。
油灯下,王秀才小心翼翼地翻开书页,生怕弄坏了脆弱的纸页,指尖指着开篇墨色已淡的文字,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声音带着几分对历史的敬重,缓缓道:
“咱们现在所处的朝代,国号为‘晟’,由太祖皇帝在一百二十三年前平定‘五代乱世’建立。太祖皇帝当年带着三千精兵,从西洲起兵,一路向东,用了五年时间才统一中洲,至今已传五代君主。现任皇帝年号‘景平’,是先帝的第三子,登基刚满五年,今年才二十七岁。”
陈则宏坐在对面的榆木椅上,椅子的棉垫被坐得松软,带着他的体温。
他手里握着磨得光滑的木炭笔,笔芯被磨得圆润,不会硌手 —— 这是他用砂纸打磨了半个时辰的成果。
他在麻纸上快速记录,特意画了个简易的时间轴:
左边画个小旗帜代表 “晟朝建立”,旁标注 “123 年前,太祖平定乱世”;
右边画个小皇冠代表 “景平帝登基”,写 “5 年前,二十七岁”;
中间用横线连接,还在横线旁画了五个小圆圈,代表传位五代君主,方便后续回忆时一目了然。
等王秀才话音刚落,陈则宏立刻抬头追问,眼神里满是求知欲,像个渴望得到答案的学生:
“先生,您之前提过唐宋的科举制只考‘四书五经’,考中的人大多去做官写文章,可这晟朝的‘农举’‘工举’,考的是农耕、工匠的本事,考中的人难道也能像文官一样受重视吗?能不能给我们讲讲具体的例子,比如他们考中后会做什么,朝廷会怎么安排?”
王秀才捋了捋下巴上花白的胡子,胡子已经有些稀疏,却被梳理得整整齐齐。
他听到这个问题,眼神亮了几分,像提到了心爱的话题,语气也变得兴奋:
“当然能!这晟朝的‘农举’‘工举’,可比唐宋的科举更实用,考中的人也受朝廷重用。就说去年的‘农举’,榜首是个叫李春耕的农夫,家在南边的湖州,世代种地。他在考卷里写了‘水稻旱种法’—— 以前水稻只能种在水田里,一旦遇到旱灾,水田干裂,稻谷就全枯死了。他却琢磨出在旱地挖浅沟,沟里储水,稻苗种在沟边,根能顺着沟吸水,照样能种水稻,还能应对旱灾。”
王秀才顿了顿,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道:
“景平帝看了他的考卷,特意在皇宫的‘勤政殿’召见他。听说李春耕第一次进皇宫,穿着粗布衣裳,却一点不怯场,还当场在殿上画了‘水稻旱种图’,给皇帝讲怎么挖沟、怎么储水。皇帝听了特别高兴,不仅赏了他五十亩良田,还封他做‘农官’,让他去各地指导农夫种稻。现在南边的湖州、苏州、杭州,都学着种这种旱稻,去年秋收时,稻谷产量比往年多了两成,百姓们都叫他‘稻神’呢!”
他又讲起 “工举” 的例子,手指还在桌面上比划着犁的形状:
“还有三年前的‘工举’,有个叫张木匠的,是西市‘鲁记木匠铺’鲁师傅的师兄。他考的是‘曲辕犁改良’—— 以前的犁辕是直的,牛拉着的时候,犁头总往一边偏,还特别费劲,一天只能耕半亩地。他把犁辕改成弯曲的,还在犁辕和犁头之间加了个小滑轮,牛拉着的时候,犁头能保持平稳,还省力,一天能耕一亩地,速度快了一半。”
“他考中后,朝廷让他去京城的‘工部铁匠铺’当师傅,指导工匠做新犁。现在西市的农夫买犁,都指定要‘张记曲辕犁’,比旧犁贵两文钱也愿意买。鲁师傅还跟我说,他师兄上个月还寄了新的犁图纸回来,想让他也学着做,以后咱们西市的农夫也能用上更省力的犁了。”
陈则宏听得格外认真,眼睛紧紧盯着王秀才,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他在麻纸上写下 “李春耕:
水稻旱种法,赏 50 亩良田,封农官,指导农耕”“张木匠:
曲辕犁改良,工部铁匠铺师傅,新犁省力”,还在旁边画了个金黄的小稻穗代表水稻,画了个小小的曲辕犁代表改良的农具,用圆圈把关键词圈起来,方便记忆。
一旁的小花虽然对 “科举”“农官” 这些词似懂非懂,却也睁着大大的眼睛认真听,小手握着短短的木炭笔,在自己的小麻纸上画了个小小的 “晟” 字,笔画歪歪扭扭,却很用力。
她还在 “晟” 字旁边画了个咧嘴笑的小人,小人手里拿着稻穗,代表考中的李春耕;
又画了个圆圆的皇冠,皇冠下面画了个小房子,代表皇帝在皇宫召见他,画面虽稚嫩,却满是认真,连小人的眼睛都画成了弯弯的月牙,透着开心。
王秀才看到小花的画,忍不住笑了,眼角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语气也柔和了些,像对待自己的孙女:“小姑娘画得真好,比我小时候强多了。”
他又补充道:“至于地方官任期,也有个现成的例子。咱们永安府前知府姓刘,叫刘爱民,三年前从北边的云州调来永安府。他刚来的时候,西市一到下雨天就积水,最深的地方能没过脚踝,街坊们买东西都得踮着脚走。刘知府看了,就组织工匠在西市的街道两边挖排水沟,还在沟上面盖了石板,防止行人掉下去。现在下雨时,雨水顺着沟流到城外的河里,西市再也不积水了,街坊们都夸他是‘好官’。”
“可去年他任期满了,还是得调到南边的湖州去。按晟朝的规矩,地方官任期最多三年,任满后必须调任他地,就算做得再好也不能留任。就是怕地方官在一个地方待久了,跟当地的乡绅勾结,欺负百姓,贪赃枉法。刘知府走的时候,西市的街坊们还凑钱给他买了块‘万民伞’,送他到城门口呢!”
小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脑袋里大概只明白 “刘知府是好官,走了大家舍不得”。
她在纸上画了个穿着官服的小人代表刘知府,小人手里拿着一把伞,旁边画了三个方方正正的小房子,分别在房子上写 “云州”“永安府”“湖州”,还用红色的木炭笔在房子之间画了箭头,代表刘知府从一个地方调到另一个地方,箭头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爱心,代表街坊们喜欢他。
王秀才看着她的画,脸上的笑容更浓了,可提到边境的情况时,语气却沉了些,眼神也变得严肃:“景平帝还算勤政,登基第一年就减免了三年的农税,还下令在各地建‘义仓’,储备粮食,遇到灾年就开仓放粮,百姓们都念他的好。只是边境不太平,咱们晟朝周边有四个小国,总来捣乱。”
“北边的‘北漠’,是游牧民族,住的是蒙古包,吃的是牛羊肉,擅长骑马射箭。他们那里冬天特别冷,草都枯了,养不了牛羊,每年秋冬就会骑着马,来咱们边境抢粮食和牛羊,有时候还会烧百姓的房子。南边的‘南诏’,多山地,百姓住在山里的竹楼里,擅长爬山,还会用毒箭。他们那里盐铁少,就常来偷边境的盐铁,有时候还会拦着运盐的商队。”
“东边的‘东夷’,靠海,住的是渔船,以打鱼为生,还会造船。他们有时候会抢沿海的商船,把船上的货物抢走,还会把船员扔到海里。西边的‘西羌’,住沙漠边的绿洲里,养的是骆驼,靠给商队带路赚钱,可有时候会拦着商队要‘过路费’,不给钱就抢货物。”
“朝廷为了稳住边境,在北边的‘雁门关’驻了十万大军,由镇北将军统领;南边的‘南天门关’驻了三万,东边的‘东海关’也驻了三万,才勉强拦住这些小国,可小冲突还是不断。上个月北边还传来消息,北漠的人抢了边境三个村子的粮食,镇北将军已经带军去追了。”
陈则宏心里一凛,握着木炭笔的手不自觉地用力,指关节都有些发白 —— 边境摩擦意味着可能有战乱,万一战火蔓延到永安府,他和小花好不容易换来的安稳日子就没了。
他赶紧在麻纸上写下 “周边四国:北漠(游牧,秋冬抢粮畜,骑马射箭)、南诏(山地,偷盐铁,毒箭)、东夷(沿海,抢商船,造船)、西羌(沙漠,拦商队要过路费,养骆驼)”,又在下面标注 “驻军:北 10 万(雁门关),南 3 万(南天门关),东 3 万(东海关),需关注边境动向,防战乱”,字迹比之前更用力,纸都被木炭戳得微微发皱,留下了浅浅的痕迹。
等王秀才讲完历史,陈则宏从桌下拿出一本厚厚的《晟朝地理志》。
这本书比《晟朝简史》厚一倍,封面是深蓝色粗布,上面用墨汁写着 “晟朝地理志” 五个大字,字体苍劲,还盖了个小小的红色 “文墨斋藏” 印章,印章上的字虽然小,却清晰可见。
这是他三天前特意从王秀才那里借来的,王秀才还跟他说:“这书是我年轻时在京城的书铺买的,里面的地图是手绘的,虽然不如官府的精确,却也能看清大致的地形,你看完可得好好还我。”
陈则宏轻轻翻开书页,里面的地图用不同颜色的墨汁标注:
黑色画山脉,线条粗细不一,粗线条代表高山,细线条代表小山;
蓝色画河流,弯曲的线条像真的水流一样,还在河流旁边标注了名字;
黄色画沙漠,用密密麻麻的小点代表流沙;
绿色画海洋,画着小小的波浪线代表海水。
虽然不如现代地图精确,没有经纬度,却也清晰明了,能让人一眼看清大陆的板块分布。
油灯下,陈则宏的目光顺着地图慢慢移动,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 地图上的大陆板块与他记忆中的地球完全不同:没有熟悉的亚洲、欧洲、非洲,取而代之的是 “中洲”“西瀚”“东沧”“南蛮” 四大板块。
中洲是晟朝所在之地,占了大陆的中心位置,地势平坦,河流纵横,像一块巨大的平原;
西瀚是大片的沙漠,只有零星的绿色小点代表绿洲,看起来荒凉又辽阔;
东沧是广阔的海洋,散布着几个小小的岛屿,标注着 “东夷岛”“渔岛”;
南蛮是连绵的山地,画着密密麻麻的小树,代表茂密的森林,还标注着 “南诏部落”。
可当他细看中洲的细节时,却愣住了 ——
中洲东部有座 “青峰山”,山脉从北到南,蜿蜒曲折,像一条巨龙横卧在大地上,走向竟与他前世记忆中的 “秦岭” 有七分相似;
南部的 “泸水”,从西向东流,流经的路线像极了 “长江” 的支流 “汉江”,连流经的几个州府名字,都与前世汉江沿岸的城市有几分像;
甚至他们所在的 “永安府”,地图上标注的位置在中洲北部,靠近西瀚沙漠,旁边有一条 “渭河” 流过,纬度竟与前世的 “西安” 相近,连周边的 “青峰岭”“渭水桥”,都让他想起前世西安周边的地理。
他手指轻轻拂过地图上的 “青峰山”“泸水”“永安府”,指尖能感受到纸张的凹凸不平,心里满是疑惑:
这世界的大陆板块像是被人打乱重组的地球,既有熟悉的地理痕迹,又完全不同 —— 比如秦岭变成了青峰山,汉江变成了泸水,西安变成了永安府,难道这是一个平行世界?
还是说,这里曾发生过某种巨变,让地形和地名都变了模样?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到了一个 “地球的镜像世界”,只是被人改变了名字和部分地形。
他抬头看向王秀才,语气带着几分急切,眼神里满是困惑:“先生,这地理志上的山脉、河流,有没有记载它们的由来?比如青峰山,以前是不是叫别的名字?泸水有没有什么古老的传说,比如怎么形成的?”
王秀才凑过来,弯腰看着地图上的青峰山,老花镜滑到了鼻尖,他用手指推了推眼镜,仔细看了看,然后摇了摇头:
“这些山脉河流,自古就叫这些名字。《晟朝地理志》的序言里说,‘自太祖建国,山川之名便如此,前朝记载已毁于战火’,再早的记载就没有了。只是西市的老人们常说,千年前曾有‘大洪水’,洪水淹了大半土地,连高山都只露个顶,百姓们只能逃到山顶上避难。等洪水退了,地形就变了,以前的河改道了,山也塌了几座,或许就是那时候,山川的名字也跟着变了。”
“我小时候还听我爷爷说,洪水退了以后,有百姓在山上发现过以前的房屋遗迹,只是都被泥沙埋了,只能看到一点墙根。不过这些都是传说,没有文字记载,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陈则宏若有所思,在麻纸上写下 “千年前大洪水:
淹大半土地,地形变化,河改道、山崩塌,地名或改变;
传说有房屋遗迹,无文字记载”,还画了个蓝色的波浪线代表洪水,旁边画了座倾斜的小山,用虚线代表崩塌的部分,又画了个小小的房屋遗迹,用问号标注 “传说?”,提醒自己这只是传言,需要验证。
他又指着地图上的 “西瀚沙漠”,语气带着几分好奇:“先生,这西瀚沙漠里,有没有绿洲?商队会不会从那里过?如果以后遇到战乱,能不能从沙漠走,去西洲避难?”
王秀才点点头,手指在地图上的沙漠区域比划着:“有是有,沙漠里有三个大绿洲,叫‘月牙泉’‘沙井’‘梧桐湾’。‘月牙泉’的形状像月牙,水特别甜;‘沙井’里的水是咸的,只能用来浇庄稼;‘梧桐湾’有很多梧桐树,夏天特别凉快。商队从西洲到中洲,会走‘绿洲道’,沿着这三个绿洲走,能避开流沙,还能在绿洲里补水、休息。”
“只是西羌人常在绿洲附近拦商队,要‘过路费’,一般是每辆马车收五文钱,要是商队带的货物贵重,还会多收。商队一般会凑几十人一起走,还会雇护卫,护卫大多是以前的士兵,会武功,才能敢过沙漠。要是遇到战乱,从沙漠走确实是条路,只是沙漠里容易迷路,还得有熟悉路线的人带路,不然很容易渴死、饿死在沙漠里。”
陈则宏又在纸上补充 “西瀚沙漠:月牙泉(甜水)、沙井(咸水)、梧桐湾(梧桐树),商队走绿洲道;西羌拦路收过路费(5 文 \/ 马车,贵重货物加价);战乱可走,需向导、护卫”,还在旁边画了三个小小的绿洲图案,用不同颜色的木炭笔标注 “甜”“咸”“梧桐”,方便记忆。
夜深了,油灯里的油用了大半,灯芯的光也比之前弱了些,昏黄的光晕缩小了一圈,却依旧明亮,像一颗倔强跳动的星。
王秀才起身告辞,他拿起放在桌角的布包,粗布的纹理在灯光下格外清晰,里面装着陈则宏送他的五香粉和小花做的糖糕 —— 五香粉的辛香透过布缝隐隐透出,糖糕的甜香也还未散去。布包被他系得紧紧的,打了个结实的活结,显然是怕路上不小心散开。
陈则宏提着油灯送他到门口,油灯的光在地面上投下晃动的光圈,照亮了门口铺着的青石板路,石板上的青苔在灯光下泛着湿润的光泽。
他走在王秀才身侧,语气里满是关切:“先生,晚上天凉,您路上慢点走。这巷子里的石板有些滑,您盯着点脚下,要是实在看不清,就等明天天亮再回也不迟,我们家还能住下。”
王秀才摆了摆手,笑着摇头:“不用不用,我家离这儿不远,走一刻钟就到了。你们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学新的内容呢。”
他顿了顿,又看向陈则宏,眼神里带着几分赞许,
“你学得快,又肯思考,以后肯定能把晟朝的文字和历史都弄明白。小花虽然学得慢,却踏实认真,假以时日,也能帮你不少忙。”
陈则宏连忙道谢:“都是先生教得好,要是没有您,我们父女俩还在对着文字发愁呢。”
两人在门口又说了几句,王秀才才转身走进夜色里。
他的身影在油灯的光晕外渐渐模糊,只留下一个蹒跚却坚定的背影,手里的布包随着脚步轻轻晃动。
陈则宏站在门口,提着油灯,看着他走远,直到身影消失在巷口,才轻轻关上门,转身回到屋里。
客厅里,小花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熟了。
她的小脑袋靠在写满字的麻纸上,脸颊压出了一道浅浅的印子,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许是梦到了白天学到的有趣内容。
她手里还握着那支短短的木炭笔,笔尖轻轻搭在纸上,纸上画着的 “晟” 字旁边,还歪歪扭扭画了个小太阳,像极了他们香料铺布包上的图案。
陈则宏放轻脚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把她手里的木炭笔拿开,又轻轻将她叫醒。
小花的身体软软的,像个小面团,在他怀里轻轻蹭了蹭,嘴里还小声嘟囔了一句:“爹,我还要学‘山’字……”
陈则宏心里一暖,提醒她去卧室睡,她转头听话的上床入睡了,盖上柔软的薄被。
他坐在床边,看着小花熟睡的模样,手指轻轻拂过她额前的碎发,心里满是安稳 —— 有了对晟朝的认知,有了王秀才的教导,他们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顺。
回到客厅,陈则宏重新翻开《晟朝地理志》。
油灯的光映着地图上的线条,青峰山、泸水、永安府的位置在他脑海里不断盘旋。
他拿出之前记录的麻纸,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和图案,又在 “千年前大洪水” 旁补充了一句 “需找更多史料验证”,在 “绿洲商道” 旁写了 “打听是否有熟悉路线的向导”。
他知道,对晟朝的认知才刚刚开始,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 ——
比如晟朝的律法,盐铁专营具体有哪些规定;
比如周边国家的动向,北漠这次抢了边境的粮食,会不会引发更大的冲突。
但他不再像之前那样迷茫,因为他知道,只要一步步学下去,一点点积累,总能把这个世界的规则摸清楚,总能给小花一个安稳的未来。
夜深了,油灯的光终于渐渐微弱下去,陈则宏才合上地理志,吹灭油灯。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桌子上的麻纸和书本上,像一层薄薄的银纱。
他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的石榴树,树叶在月光下轻轻晃动,心里满是期待 —— 明天,又会是新的学习时光,又会是离安稳更近一步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