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戈的声音不大,但寨门前的山匪们都听得清楚。冰冷的话语犹如刺骨的寒风,不少人感觉后背一凉,浑身一抖。
“啊……”王二吝子的一条胳膊又与身体分离。秦戈依然点了他的穴道,以防流血过多而亡。
“这位公子爷,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可否放我等一马。马某发誓最多一天,就将许小小姑娘带到您的面前。”马大棒子道。他现在很后悔为什么要选这样的地形作为老巢,他们要想离开此地,必须要经过秦戈所处的寨门。原来以为固若金汤的堡垒,现在成了自困其身的樊笼。
“仇怨?现在有了。”秦戈淡淡道,同时挥动斫道剑将王二吝子的一条大腿齐根斩断,随手又点了他的几处穴道。
王二吝子痛得死去活来,偏偏动弹不得,又不能昏迷,连速死都做不到。只是口中大喊着:“大哥,大侠,大爷,饶了我吧。我能帮您找回小小姑娘。”声音回荡在山谷中,倒也还算洪亮。
王二吝子的最后一条大腿也离开了身躯。秦戈俯身对他说道:“还有一处地方我也会帮你削掉,免得它惹是生非。”
不知对方施展了什么手段,王二吝子吓得直翻白眼,裤裆也早就臭气熏天,可就是一直保持着清醒。
如果再这样让这青年示威下去,手下的兄弟们肯定将更无斗志。马大棒子心一横,吼道:“和他拼了,我就不信他就一人,能斗得过我们几百兄弟。杀啊。”
马大棒子的几个铁杆兄弟闻言挥动兵刃,嘶吼着往秦戈冲去。一些彪悍的山匪见有人带头,也跟着往前冲。
“苍天无眼,我有一剑。”秦戈声如雷鸣,响彻山谷。他将这两天积压在心中的怨恨全部倾泻出来,“天地无极,乾坤一剑”也迸发出了最大威力。
一道耀眼的光芒从斫道剑上射出,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向四周极速扩散。凡被笼罩在其中者,无不身躯碎裂,爆体而亡。就算剑芒仅仅擦身而过,也是手断脚断,或在身上留下深深的伤口。
剑芒消失,地上躺着一百余名山匪,绝大多数身死当场,少数几个也是重伤,躺在地上大声呼痛。余下山匪一声喊,纷纷向四周逃散。
“谁都不许动,谁动谁死。”秦戈厉声道。
那些最外围的山匪哪里肯听,依然撒腿飞奔。秦戈伸腿踢向地面,无论是石块、树枝,还是山匪们丢在地上的兵刃,都“咻咻”地闪电般飞向逃跑的山匪。
“啊”“啊”,惨叫声连连,凡是还在奔跑的山匪无一例外,或额头,或胸口,都被石头树枝兵刃刺穿。山匪无一人敢再动。
秦戈随手点了几名山匪道:“将你们掳掠上山的所有人质都带到这里来。”又点了两个貌似小头目的山匪:“将你们所有的金银都搬出来。”
那几名山匪都望着马大棒子,马大棒子恨不得上去踹他们几脚,忙示意按秦戈的意思去做。
不一会,那几名山匪引领着三十多个衣衫褴褛、神色萎靡的男女来到寨门前,多数人质都瘦骨嶙峋,目露惶恐。两名小头目也陆续搬来了十余口大箱子,里面装满了金银珠宝。
“你们去拿银子,能拿多少就拿多少。”秦戈对那些人质道。可那些人却无一人上前,只是拿余光瞟着山匪和身旁的人。
“你们放心拿,有我在,他们不敢怎么样。”秦戈沉声道。
一名富商模样的中年男子见山匪们一动都不敢动,终于禁受不住钱财的诱惑,走到一口箱子前,将里面的金银拼命地往怀里装。
“哼”,一名魁梧粗壮的山匪面带怒色,重重地哼了一声。中年富商吓得手一抖,几锭银子“吧嗒”又掉落到箱子里。他认得那名山匪正是绑架他上山之人。
“啪”,一声脆响,那名魁梧山匪忽然腾空而起,在空中转了几圈后,正好跌落到王二吝子身上。原本还在低声呻吟的王二吝子,终于和那名山匪一起晕了过去。
其他人见眼前的青年确实震慑住了山匪,于是纷纷壮着胆子上前拿银子。片刻之后,几乎所有人怀里都塞满了金银珠宝,有的还脱下外衫装了满满一包。
“大侠,我不要金银,只想报仇。”一名十二三岁的少年对秦戈道。刚才只有他站在原地不动,目露怨毒,狠狠地盯着几个山匪。
“要想报仇,得自己来。”秦戈望了少年一眼道。
少年闻言一愣,他自小习文,手无缚鸡之力,怎么打得过那些凶神恶煞的山匪?可一想到父兄被他们所杀,母亲和姐姐被他们凌辱至死,自己被掳上山后,不仅要求写信给叔伯索要赎金,也因长相清秀受尽了欺辱。他牙一咬心一横,捡起地上的一把长刀,嘶吼着往一名山匪冲去。
那名山匪是欺负少年最多最狠的一个,经常将他扒光衣服按在监牢的地上肆意发泄欲望。见少年闭着眼睛挥刀砍向自己,山匪冷冷一笑,正欲闪身躲开,不料胸口忽然一疼,浑身一僵,竟然丝毫动弹不得。
“噗”,少年身材不高,力气也小,长刀深深地砍入了山匪的大腿,却没有砍断。
“啊”,那名山匪一声惨叫,跌倒在地。少年睁眼见自己真的砍倒了仇人,便不再犹豫,继续挥刀砍向那名山匪。山匪惨叫连连,他穴道被封,闪躲不得,只得连声求饶。
“我求你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少年双目赤红,咬牙切齿,继续疯狂地挥刀。“噗”,山匪的惨叫戛然而止,少年一刀砍断了他的脖颈。
少年转头望向另一名山匪,那名山匪吓得汗毛倒竖,忙想拔腿就跑。可是胸口一痛,顿时全身麻痹栽倒在地。少年冲向那名山匪,砍了十几刀,将那山匪砍得血肉模糊,面目全非才作罢。少年气喘吁吁,又盯上了下一个山匪。
将九名参与过屠杀父兄、欺辱母亲姐姐的山匪全部杀死,少年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快意和疯狂。
秦戈心中一动,他竟能感同身受那少年的畅快与悲痛,仿佛刚才杀死山匪的是他自己。
少年忽然掩面而泣,抛下手中的长刀,低头往山下奔去。
“我也不要银子,我也要报仇,请大侠主持公道。”余下人质中又有数人将银子扔回箱内,恳求秦戈道。其中有那个在聚义厅陪酒的富家小姐。
与这几人有过恩怨的山匪大惊失色,刚才那少年杀人时他们还能置身事外,甚至有些人还幸灾乐祸,可当厄运降临到他们头上时,
“兄弟们,反正都是一死,不如拼了。”马大棒子大吼道:“杀那些肉票,杀一个,赚一个。”
那些与刚才站出来的几人有仇的山匪率先动了起来,吼叫着杀向人质。马大棒子也挥舞着大刀往前冲,他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出面,激发所有山匪的血性,恐怕自己的下场与方才的那几名土匪差不多。
“聚到一起,不要妄动。”秦戈对那些惊慌失措的人质喝道。随后便施展“千影步”,向那些冲过来的山匪杀去。
秦戈不时踢向地上的兵刃,兵刃便“咻”的飞向那些试图靠近人质的山匪,他们根本来不及闪避便纷纷被格杀。
秦戈不再留有余力,斫道剑上的剑芒白光闪烁,竟有一丈多长。剑芒到处,山匪人仰马翻,断臂残肢四处横飞。
越来越多的山匪涌了上来,他们知道如果不解决秦戈,他们的下场绝对好不到哪去。马大棒子和几个五品的好手,一直想缠住秦戈,不想他的移动太迅捷,根本无法追上。
秦戈的身形化作一道青影,绕着围成一团的人质不断转圈。他要想解决马大棒子几人原本也费不了太多气力,只是山匪的目标是人质,只要他稍微停下与其过招,那些人质或许就会有伤亡。
那名中年富商看着那些山匪呲着大黄牙,气势汹汹地扑向自己,终于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惧,大喊一声往寨门口跑去。刚跑出十余步,便被几名山匪乱刀分尸,砍成了七八块,怀中的金银洒落一地。
秦戈经过时一剑将那几名山匪劈成两段,随即大喝一声,连使三招“海天一线”,一道耀眼的光圈围住了中间的人质群,向外激射而去。
除了马大棒子几人,其余靠近的山匪无一幸免。山匪的攻势终于缓了下来,双方隔着十多丈的距离怒目而视。
“你到底要怎样才能罢手?”马大棒子见余下的山匪已不到一百人,于是主动示弱道。
“天道不公,作孽而无报应,那便由我来主持公道。”秦戈冷冷地道:“冤有头,债有主,这些人如果觉得他们的仇怨已报,自然就放过你们。”
“呵呵,以天道之名,行杀戮之实,你比我们也好不到哪里去。”马大棒子自知绝无和解可能,眼中闪过狠戾决然之色,大喝道:“兄弟们,今日只要拿下这小贼,魔云岭的名号将响彻整个晋州大地。为兄弟们报仇,杀!”说罢他便带头杀向秦戈,余下山匪也大呼小叫地冲向“肉票”。
秦戈揉身而上,手中斫道剑挽出朵朵剑花,护住中间人群。马大棒子高举大刀,往那富家小姐头上砍去。
“嗤”,大刀忽然断为两截,马大棒子胸口如遭重击,“喀啦啦”肋骨断了好几根,人也往后倒飞而去,撞到了跟在他身后的好几个山匪。
就这么稍一耽搁,人群中的两名年轻女子便被山匪砍翻在地。秦戈飞奔而至,白光闪过,几名山匪的头颅便飞向空中,腔中鲜血溅起六七尺高。
秦戈随手捡起地上的一把长刀,内力一震,长刀便碎成几十块,随即他用“柳絮飞刀”手法,将碎块向外射去,十余名山匪来不及躲避,身上便出现多个血洞,惨叫一声栽倒在地。
山匪们自知如不拼命,绝无幸理,依然悍不畏死地往前冲。又有两名人质被杀,秦戈大喝一声,捡起地上的一根长枪,左手一招“横扫千军”,将五六名山匪拦腰震断。杀得兴起,右手斫道剑施展出“金龙于渊”,四名山匪被绞得粉碎。
当只剩下十多名山匪时,他们的胆气斗志被彻底熄灭,扔下兵刃便往四处逃散。秦戈追上一一击杀。
此时的山谷中尸横遍野,血腥气冲天,宛如人间修罗场。人质们惊恐地望着秦戈,多名女子忍不住呕吐不止。
“哈哈哈哈。”秦戈仰天长笑,笑声中并无多少高兴之意。
秦戈平复下心情,对那些惶恐不安,不敢稍动的“肉票”道:“你们走吧。”“肉票”们一哄而散,只有那名富家小姐过来深深一福,表达谢意。
等这些人全部走后,秦戈来到仍在挣扎站起的马大棒子身前,此时的他早已没了往日睥睨众生的匪首豪气。
“你……你想干什么?”马大棒子一边咳着血,一边尽力往后爬。
“我说过,冤有头,债有主,许姑娘的事情还没完。”秦戈道。
“我知道许姑娘在哪里,我……我可以带你去找她。”马大棒子拼命地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不是在大同府的万花楼么?我早就知道了。”秦戈语气中毫无情绪波动。
“我……我……”马大棒子脑中电光一闪,想起来一件事:“咳咳,前一阵子有人过来让我好好照顾许姑娘的父母,说是要用他们引诱一个人入套。马某估计不错的话,那人应该等的就是公子您。”
“哦?那人长什么样?”秦戈不曾想还有人利用许先生引自己入彀,其心可诛。
马大棒子详细地描述了那人的相貌,秦戈脑中回想了一下,好像与此人素不相识,是哪个势力的人来找自己麻烦呢?
“公子,只要能饶我一命,我可以帮你找到他。”马大棒子似乎看到了一丝生的希望,忙恳求道。
“呵呵,不必了。”秦戈说完剑光一闪,将马大棒子的头颅斩下。他快速地在山寨内搜寻了一番,找到了几封马大棒子与当地郡县和大同府官兵往来的信件,又将剩余的银两装满三口箱子放到一辆马车上,随后一把火烧了整个山寨,赶着马车悠悠地下山而去。
纵横晋北十数年的魔云岭匪帮从此在江湖中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