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门被撞开。
一股与这里污浊气息截然不同的、带着室外微凉空气的味道涌了进来。
“瑶瑶!”
一道清亮又急切的女声划破了室内的死寂。
夏晚晚冲了进来。
她身后,跟着一个身形挺拔、气质冷峻的男人,正是她的未婚夫江哲。
再后面,还跟着两个穿着制服,神情明显有些紧张的年轻警员。
以及极力制止没成功的“晚香集”经理。
显然,张瑶失联太久,夏晚晚是真的急了,直接带着未婚夫杀了过来。
只是因为并非常规出警,江队长也只带了他手下的两个徒弟。
然而,当他们看清包厢内的景象时,所有人都被惊到了。
两个年轻警员更是瞬间瞪大了眼睛,手下意识地按向了腰间。
江哲摆手制止了两个毛手毛脚的土地,只是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包厢中唯一坐在椅子上的人,秦清月。
夏晚晚的视线在满地狼藉中迅速扫过,最终定格在摇摇欲坠的张瑶身上。
她像颗小炮弹一样冲了过去,一把抱住摇摇欲坠的张瑶。
“瑶瑶!你怎么样?你有没有事?他们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夏晚晚的声音带着哭腔,手忙脚乱地检查着张瑶,那紧张劲儿,仿佛张瑶是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躺在地上的张正琪和魏景明感觉自己受到了二次伤害。
大哥,看看我们啊!
一个下巴脱臼,吐得肝肠寸断。
一个肿成猪头,人事不省。
我们两个加起来凑不出半张完好无损的脸,结果你们对着那个毫发无伤的施暴者嘘寒问暖?
这世界还有没有天理了?!公道呢?!
被夏晚晚用力的臂膀抱着,那份熟悉的、带着暖意的体温,终于让张瑶疯狂的发泄开始喘息。
动了动僵硬的脖子,视线落在夏晚晚写满焦灼的脸上。
“我……”
她想说“我没事”。
可喉咙干涩得如同砂砾摩擦,只发出一个破碎的单音。
她扯了扯嘴角,试图给好友一个安抚的笑容,但那弧度却比哭还要难看。
她没事。
身体上,毫发无伤。
可夏晚晚却觉得,她的灵魂碎了。
那是一种从内到外的崩塌,整个人成了一具被掏空了内脏、只剩下皮肤和骨骼的空壳,只需要一阵风,就能吹散。
夏晚晚的心脏揪成一团,眼泪差点掉下来。但她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她强忍着,才有精力去打量这个诡异的包厢。
视线越过张瑶的肩膀,夏晚晚看到了那十名如同黑铁塔一般矗立在四周的黑衣保镖。
他们面无表情,气息沉稳,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形成了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而在所有人的中心,那个被众星拱月坐在椅子上的秦清月。
当她的视线扫过,甚至还对她闲适地挥了挥手。
看到她在这里。
夏晚晚那颗快从嗓子眼跳出来的心,duang的一下,落回了原处。
一种“稳了”的安心感,瞬间取代了刚才的惊慌失措。
直觉告诉她,只要秦清月在,瑶瑶就不会真的有事。
那是一种源于上位者绝对掌控力的气场,足以让人无条件信服。
夏晚晚紧绷的肩膀,终于悄悄地松弛了下来。
与此同时,她的未婚夫江哲,却无法像她一样放松。
作为一名刑警队长,他的眼睛就是最精准的扫描仪。
现场的状况一目了然:两名男性重伤倒地,其中一个明显失去了意识;十名身份不明的保镖控制着现场;而他的目标“受害人”张瑶,毫发无损地站着。
这场景,怎么看都不对劲。
江哲的职业本能让他立刻进入了工作状态。
他的视线锐利,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唯一一个气定神闲的秦清月身上。
她是现场的掌控者。
江哲迈开长腿,沉步上前,准备对她进行例行询问。
他刚走出一步。
“这位警官。”
一道身影横亘在他面前。
是彭志刚。
他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态度谦和,但站立的姿势却形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
“我有些话,想单独跟您聊聊。这边请?”
彭志刚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方向是包厢的角落,那里可以说话,又不会干扰到中心的人。
江哲眉头微蹙。
他看了一眼彭志刚,又看了一眼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的秦清月,眼神深邃。
他没有多言,点了点头,跟着彭志刚走到了角落。
有些事,确实不适合摆在明面上谈。
而另一边,两名跟着江哲进来的年轻警员,则快步上前,开始检查地上两人的伤势。
其中一名年纪稍长、经验略丰富的警员蹲下身,先是探了探魏景明的鼻息,又检查了他的瞳孔,随即对另一人道:“人没什么大事,叫救护车吧。”
另一名更年轻的警员,名叫陈阳,立刻拿出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
在汇报情况时,他的目光却不受控制地,一遍遍扫过这个包厢。
扫过那些气势慑人的黑衣保镖。
扫过那个慵懒地靠在坐椅子上,仿佛女王一般的秦清月。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张瑶和夏晚晚身上。
他的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作为一名刚从警校毕业,满脑子都是“正义必胜”的热血青年,他最看不惯的就是眼前这种景象。
这算什么?
富人的游戏吗?
动用私刑,把人打得半死不活,然后因为自己有钱有势,就想把事情压下去?
一股无名火,“蹭”地一下就从他心底窜了起来。
他看秦清月的眼神,带上了一丝天然的敌意。
在他眼里,这些人就是为富不仁、践踏法律的特权阶级。
就是这些让人讨厌的有钱人,把世界搞得乌烟瘴气。
打完急救电话,他站起身,正想对江哲报告,却听到角落里谈话结束的江哲走了过来,声音冷硬地发布了指令。
“救护车叫了就行。”
江哲的目光甚至没有在地上那两个人身上停留超过一秒。
他转向陈阳和另一名警员。
“剩下的事,我们不管。你们两个直接回局里吧。”
陈阳猛地一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管?
怎么能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