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歌与林晓梦雨夜和好的消息,如同带着湿气的暖风,很快便吹回了别墅。当山海歌顶着一头半干的头发,虽然眼睛还有些红肿,但嘴角却控制不住地上扬着回到别墅时,那股子劫后余生般的喜悦和小心翼翼几乎要溢出来。
华天依看着他那副样子,心下明了,递过去一杯热姜茶,笑着摇了摇头:“和好了就好,以后可长点记性。”
肖无烬虽未言语,但扫过山海歌那明显情绪高涨的脸庞时,眼神中的冷意似乎也散去了些许。他自然能感知到徒弟身上那躁动却纯粹的情感波动,对于这种“儿女情长”,他向来评价不高,但此番见到这逆徒因可能“失去”而显露出的恐慌与最终“挽回”后的珍视,那冰封的心湖深处,似乎也有一丝微不可察的触动。
小天炎更是直接扑过来抱住山海歌的腿,仰着小脸,紫眸亮晶晶的:“师兄!晓梦姐姐的‘气’不难过啦!变得暖暖的!”
山海歌傻笑着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心里美得冒泡。
晚间,华天依将熟睡的小天炎轻轻放回婴儿床,直起身,揉了揉有些酸软的腰。生产后虽恢复得不错,但毕竟损耗不小,加之照顾一个精力远超常人的孩子,时常感到疲惫。
肖无烬走到她身后,手掌自然而然地覆上她的后腰,一股温润平和的力道缓缓渗入,舒缓着她的不适。他的动作依旧没什么温情可言,更像是一种精准的操作,但那份细心却毋庸置疑。
华天依舒服地喟叹一声,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她看着窗外沉静的夜色,忽然想起白天山海歌那狼狈却真挚无比的模样,想起他带着哭腔喊出的“我只懂爱你”,再对比一下身后这个永远冷静自持、连表达关心都像在完成任务的仙帝大人,心里不由得升起一丝微妙的……不平衡。
她转过身,面对肖无烬,抬手戳了戳他硬邦邦的胸膛,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嗔怪道:
“喂,肖无烬。”
“你看看你徒弟,为了晓梦,能在大雨里站几个时辰,能哭得稀里哗啦地说‘我只懂爱你’。”
“你呢?”
华天依微微歪头,眼神里带着促狭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你什么时候,也学学你徒弟的深情?”
“……”
肖无烬按摩的动作顿住了。
他低头,看着怀中女子带着戏谑笑意的眼眸,那双深紫色的、仿佛能洞悉万古的眸子里,第一次清晰地映照出某种名为“无奈”的情绪。
学……山海歌?
学那个为了情爱就能哭天抢地、狼狈不堪的逆徒?
让他肖无烬,纵横六千年,掌毁灭,定生死,俯瞰诸天轮回的无烬仙帝,去说那种……肉麻至极、毫无威严可言的话?
这简直比让他再去镇压一次魔渊动乱还要荒谬!
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语气带着一贯的冷硬和一丝被冒犯的不悦:“胡言乱语。本帝岂会作那等姿态。”
华天依早就料到他会是这种反应,也不生气,反而凑近了些,几乎贴在他胸前,仰着脸继续撩拨:“哦?那就是说……你对我,没有你徒弟对晓梦那么深情喽?”
她这是故意曲解,胡搅蛮缠。
肖无烬的眉头蹙得更紧,看着眼前这张带着狡黠笑意的脸,感受着她温热的呼吸拂过自己的下颌,一种熟悉的、难以掌控的燥意再次升起。这女人,总是知道如何让他……失态。
“本帝对你的心意,何需与那逆徒相较?”他试图维持冷静,但声音却不由自主地低沉了几分,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莫非,你更欣赏他那般?”
华天依看出他有些恼了,见好就收,但嘴上却不饶人,轻轻哼了一声:“反正啊,人家小歌就是比你懂得表达。你这块万年冰山,什么时候才能开开窍,说句好听的来听听?”
她说完,便想转身去洗漱,不再逗他。
然而,手腕却被一只灼热的大手猛地攥住。
肖无烬将她拉回身前,深邃的紫眸紧紧锁住她,里面翻涌着复杂难明的情绪,有被她话语激起的薄怒,有一种被质疑的不爽,更有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理解的、想要证明什么的冲动。
他沉默地盯着她看了许久,久到华天依都觉得有些发毛,以为真的把他惹生气了。
就在她准备说点什么缓和气氛时,肖无烬却忽然俯下身,冰凉的唇近乎粗暴地堵住了她所有未出口的话语。
这个吻带着惩罚的意味,却又在深入后,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笨拙的、试图安抚的温柔,与他平日里冷硬的模样大相径庭。
一吻结束,华天依气息微乱,脸颊泛红,有些懵然地看着他。
肖无烬稍稍退开,呼吸也有些紊乱,他看着她水润的眼眸和微肿的唇瓣,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满意。他抬起手,用指腹有些粗糙地擦过她的唇角,声音依旧低沉冰冷,却仿佛带着某种沉重的、如同誓言般的分量:
“本帝的深情,”
“无需言说。”
“只在……行动。”
话音未落,在华天依的惊呼声中,他再次将她打横抱起,目标明确地走向那张双人床。
“喂!肖无烬!你……你又来!孩子还在呢!”
“他睡了。”
“你……你这是行动派吗?你这是……流氓派!”
“闭嘴。”
婴儿床里,小天炎翻了个身,小嘴嘟囔着模糊的梦话,似乎梦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窗外月色朦胧,室内春意悄然弥漫。
华天依在被卷入情潮的前一刻,迷迷糊糊地想:好吧,虽然还是没听到想听的情话……但这种“行动派”的深情,似乎……也不算太差?
至少,比那块冰山开口说“我只懂爱你”……听起来可能更真实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