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小镇的主街上还蒙着一层淡青色的薄雾。林野背着收拾好的行囊,脚步匆匆地穿过街道,朝着西境的方向走去。客栈门口的老槐树刚抽出新芽,沾着晨露,风一吹,露珠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像是在无声地挽留。可他没有回头——昨夜黑色身影的警告还在耳边回响,落星谷的谜团、苏清鸢的期盼、先祖的遗志,都在前方等着他,容不得半分迟疑。
走出小镇不到半个时辰,脚下的路就从平整的青石板,变成了布满碎石的土路。路两旁的树木越来越稀疏,取而代之的是低矮的灌木丛和枯黄的野草,风里也多了几分干燥的沙砾气息——这是靠近西境荒漠的征兆。林野从储物袋里取出叶柔给的“避沙纹符”,指尖注入一丝纹力,符纸瞬间化作一道淡青色的光膜,笼罩在他周身,将迎面而来的风沙挡在外面。
他加快脚步,朝着地图上标记的西境议会分舵方向赶去。按照叶柔的说法,分舵舵主不仅能提供落星谷的最新情报,还能安排商队,带着他穿越外围的荒漠——西境荒漠里不仅风沙大,还藏着不少以纹力为食的“沙纹兽”,独行的纹师很少能平安穿过。
走了约莫三个时辰,日头渐渐升高,晒得地面发烫。林野正准备找个树荫歇脚,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他赶紧躲到旁边的岩石后面,透过灌木丛往外看——只见一队商队正朝着他的方向赶来,商队有十几辆马车,每辆马车上都盖着厚厚的帆布,帆布上印着“云记商队”的标识。马车周围有十几个护卫,个个腰间配着武器,周身散发着灵纹级别的纹力波动,显然是经验丰富的护卫纹师。
“应该就是叶柔姐说的商队。”林野心里一喜。他从岩石后面走出来,朝着商队挥了挥手。商队的领队是个络腮胡大汉,看到林野,立刻勒住马缰绳,让商队停了下来。他上下打量了林野一番,开口问道:“你就是界纹议会来的林野大人?”
“正是我。”林野走上前,拿出叶柔给他的信物——一枚刻着议会徽记的木牌。络腮胡大汉接过木牌,仔细看了看,确认无误后,立刻从马背上跳下来,对着林野抱了抱拳:“在下云三,是云记商队的领队。叶柔大人已经提前给我们分舵舵主传了信,让我们接上您,一起去分舵。”
“麻烦云大哥了。”林野客气道。
“不麻烦,林野大人快上马吧,这日头越来越毒,再走下去容易中暑。”云三说着,指了指旁边一匹棕色的马。林野道谢后,翻身上马,跟着商队一起朝着分舵的方向赶去。
马队行进的速度比步行快了不少,约莫两个时辰后,前方终于出现了一座小城——这就是西境议会分舵所在的“沙城”。沙城的城墙是用当地的黄沙岩砌成的,呈淡黄色,和周围的荒漠融为一体,远远看去,像是从沙地里长出来的一样。城门口的守卫看到云记商队的标识,没有阻拦,直接放行了。
进了城,街道两旁的房屋大多是平顶的土坯房,房檐下挂着五颜六色的布条,用来遮挡阳光。街上的行人不多,大多是穿着短打、皮肤黝黑的当地人,还有一些和林野一样,背着行囊的外来纹师——显然,这些人都是冲着落星谷来的。
商队直接把林野送到了议会分舵门口。分舵的规模比总舵小了不少,但依旧庄严肃穆,门口的守卫穿着和总舵一样的制服,看到林野,恭敬地行了个礼:“林野大人,舵主已经在里面等着您了。”
林野跟着守卫走进分舵,穿过一个小小的院子,来到一间宽敞的议事厅。议事厅里很凉爽,墙壁上嵌着几块能散发寒气的“冰纹石”——这是西境特有的矿石,能起到降温的作用。议事厅的主位上,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老人穿着灰色的长袍,手里拿着一串佛珠,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正是西境分舵的舵主,魏长风。
“林野小友,一路辛苦了。”魏长风看到林野,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来,热情地迎了上去,“叶柔小丫头早就给我传了信,说你要来西境找落星谷的钥匙,我已经让人把落星谷的最新消息都整理好了。”
“劳烦魏舵主费心了。”林野恭敬地行了个礼。他听叶柔说过,魏长风是周玄长老的旧识,实力很强,在西境威望很高,不少纹师都受过他的恩惠。
“坐,坐。”魏长风拉着林野坐下,给他倒了一杯凉茶,“这西境的天气热,喝点凉茶解解暑。关于落星谷,最近确实不太平,你在来的路上,应该也听说了吧?”
林野点点头:“我在小镇的客栈里,听两个纹师说,有纹师从落星谷逃出来,看到一个穿白色长袍的女子,拿着青色的钥匙,还有很多纹兽围着她,却不敢靠近。”
“这事是真的。”魏长风叹了口气,脸上的笑意淡了些,“不仅如此,我还派了三个得力的手下,去落星谷打探消息,结果只有一个人回来了,另外两个……没了音讯。回来的那个小子,现在还躺在床上,神志不清,嘴里一直念叨着‘白色影子’‘钥匙发光’‘纹兽下跪’之类的胡话。”
“神志不清?”林野皱了皱眉,“他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吗?”
“不清楚。”魏长风摇了摇头,从桌子上拿起一张纸,递给林野,“这是我让人根据他清醒时说的话,整理出来的线索。你看看,能不能看出什么名堂。”
林野接过纸,仔细看了起来。纸上的字迹很潦草,显然是匆忙记录的:“落星谷腹地,祭坛周围,白色长袍女子,手持青色钥匙,钥匙发光,纹兽不敢靠近,甚至下跪;女子抬头看天,天空出现黑色裂隙,裂隙里有黑色影子;试图靠近,被一股力量弹开,昏迷前看到女子转身,脸很白,没有眼睛……”
“没有眼睛?”林野心里咯噔一下。那个逃回来的纹师,竟然说那个白色长袍女子没有眼睛?这怎么可能?是他看花眼了,还是……那个女子根本不是人?
“我也觉得奇怪,可那小子说的很肯定,说那女子的脸上,本该是眼睛的地方,只有一片空白。”魏长风叹了口气,“而且,他还说,那女子手里的钥匙,和你要找的界纹钥匙很像——都是青色的,上面刻着三道纹路。”
林野攥紧了手心的界纹钥匙,钥匙微微震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纸上的描述。他抬起头,看向魏长风:“魏舵主,您知道落星谷里的上古祭坛在哪里吗?还有,那个逃回来的纹师,现在在哪里?我想亲自问问他。”
“祭坛在落星谷的最深处,靠近时光裂隙的地方——那里也是最危险的地方,不仅有上古纹阵,还有很多高阶纹兽。”魏长风说道,“至于那个逃回来的纹师,就在分舵后面的客房里,你要是想过去,我让人带你去。不过他现在神志不清,能不能问出东西来,就看你的运气了。”
“好,我去看看。”林野站起身。不管能不能问出线索,他都要去试试——那个白色长袍女子和第二枚钥匙的关系太密切了,多知道一点信息,就能多一分准备。
魏长风让人带着林野来到客房。客房里很安静,一个年轻的纹师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嘴里时不时地念叨着胡话。林野走到床边,仔细打量着他——这纹师的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但周身的纹力很紊乱,像是被什么东西冲击过一样。
林野伸出手,指尖凝聚起一丝温和的纹力,轻轻点在那纹师的眉心——他想试试用解析纹,看看能不能梳理对方紊乱的纹力,让他清醒过来。纹力刚进入那纹师的体内,林野就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冰冷的气息——这气息,和苏清鸢体内的腐心纹,还有那个黑色身影手里的纹符,一模一样!
“是腐心纹的气息!”林野心里一惊,赶紧收回纹力。他没想到,这个逃回来的纹师,竟然也被腐心纹侵袭过——只是对方体内的腐心纹很微弱,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制住了,没有扩散开来。
就在林野收回纹力的瞬间,躺在床上的纹师突然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眼神涣散,死死地盯着林野,嘴里大喊着:“别碰她!别碰那钥匙!她不是人!她是从裂隙里出来的!她要拿钥匙打开裂隙!”
“你冷静点,我没有恶意。”林野赶紧安抚道,“我想知道,落星谷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白色长袍女子,到底是谁?”
纹师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眼神依旧涣散,嘴里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我和两个兄弟,去落星谷找上古纹阵……走到腹地,看到……看到一座祭坛……祭坛上站着一个女子,穿白衣服,手里拿着……拿着青色的钥匙……周围的纹兽,都跪在地上,不敢动……”
“然后呢?”林野追问。
“然后……女子抬头看天,天空裂开了一道黑缝……黑缝里有影子……我想靠近看看,突然被一股力量弹开……我看到女子转身,她的脸……没有眼睛……只有一片白……她手里的钥匙,突然发光,刺得我眼睛疼……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纹师说完,头一歪,再次昏迷了过去。
林野站在床边,心里充满了疑惑和震惊——白色长袍女子从时光裂隙里出来?她要拿第二枚钥匙打开裂隙?这裂隙里到底藏着什么?难道和界外之地有关?还是说,和纹魔宗的阴谋有关?
他转身走出客房,回到议事厅。魏长风看到他脸色凝重,问道:“怎么样,问出什么了吗?”
林野把纹师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魏长风。魏长风听完,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从裂隙里出来的?还要用钥匙打开裂隙……这可不是小事。落星谷的时光裂隙,自古以来就很不稳定,要是被强行打开,说不定会引发空间崩塌,到时候不仅落星谷会毁了,整个西境都可能受到波及。”
“魏舵主,您知道这时光裂隙的来历吗?”林野问道。
“知道一些。”魏长风叹了口气,“我年轻时,听当地的老人说,这时光裂隙是上古时期,一场大战留下来的——当时,一群来自‘界外’的邪物,想通过裂隙进入我们的世界,上古界纹师们拼死抵抗,才把裂隙封印住,留下落星谷的上古纹阵,就是为了加固封印。要是那个女子真的想打开裂隙,那她就是在帮界外的邪物进来,这可是灭顶之灾!”
“界外邪物……”林野攥紧了手心的界纹钥匙。先祖日记里说,界外之地藏着能制衡纹魔的力量,可魏长风说,界外还有邪物——到底谁说的是真的?还是说,界外之地,既有制衡纹魔的力量,也有危险的邪物?
“林野小友,我劝你,还是先别去落星谷了。”魏长风语气沉重,“那个女子的实力不明,还可能和界外邪物有关,太危险了。我已经给总舵传了信,让周玄长老派高手过来,等高手到了,我们再一起去落星谷,这样更稳妥。”
林野沉默了。魏长风说得对,那个白色长袍女子太神秘,太危险了,他一个人去,确实太冒险。可他一想到苏清鸢体内的腐心纹,想到那个被纹魔押去北境的女子,想到先祖的遗志,就坐不住——他没有时间等,每多等一天,苏清鸢和她的妹妹就多一分危险。
“魏舵主,谢谢您的好意。”林野抬起头,眼神坚定,“但我不能等。第二枚钥匙在落星谷,那个女子很可能已经拿到了钥匙,要是等她打开裂隙,一切就都晚了。我必须现在就去落星谷。”
魏长风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知道劝不动他,只好叹了口气:“罢了,你这孩子,和周玄那老家伙年轻时一样,认死理。既然你一定要去,我也不拦你。我给你准备一些东西,都是西境独有的,对你去落星谷有帮助。”
说完,魏长风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包裹,递给林野:“这里面有三枚‘破阵纹符’,能破解落星谷的低阶上古纹阵;还有一袋‘驱兽粉’,撒在身上,普通的纹兽不敢靠近;最重要的是这个——‘避隙珠’,戴在身上,能感应到时光裂隙的气息,提醒你避开裂隙周围的危险区域。”
林野接过包裹,心里暖暖的:“谢谢您,魏舵主。”
“谢就不必了,你自己多加小心。”魏长风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已经让人给你准备了一匹最快的马,还有足够的干粮和水。你要是在落星谷遇到危险,就捏碎这个信号符,我会立刻带人去救你。”他说着,又递给林野一枚红色的纹符。
林野接过信号符,郑重地放进储物袋里:“魏舵主放心,我会小心的。”
当天下午,林野就辞别了魏长风,骑着马,朝着落星谷的方向赶去。落星谷在沙城以西一百多里的荒漠深处,按照魏长风的说法,快马加鞭,约莫一天一夜就能到。
马在荒漠上疾驰,卷起一路黄沙。风里的沙砾越来越多,即使有避沙纹符的保护,林野还是能感觉到脸上传来的刺痛。周围的景色越来越单调,除了黄沙,就是偶尔出现的枯木和岩石,看不到半点人烟。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林野突然感觉到手里的界纹钥匙轻轻震动了一下。他低头看了一眼钥匙,只见钥匙表面的风纹,比之前更亮了些——风纹指向的方向,正是落星谷的方向,显然,钥匙已经感应到了第二枚钥匙的气息。
“快了,很快就能到落星谷了。”林野心里一喜,拍了拍马屁股,让马跑得更快了些。
可就在这时,前方的黄沙里突然传来一阵“沙沙”的声响。林野心里一紧,赶紧勒住马缰绳,翻身下马,握紧了手里的纹笔。他能感觉到,黄沙下面,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靠近——那东西的气息很凶戾,带着一股淡淡的纹力波动,显然是纹兽。
“沙纹兽!”林野立刻反应过来。魏长风说过,沙纹兽是西境荒漠里最常见的危险纹兽,能在黄沙里快速移动,神出鬼没,专门袭击独行的纹师。
他赶紧从包裹里拿出驱兽粉,撒在自己和马的身上。驱兽粉刚撒出去,黄沙里的“沙沙”声就停了下来。林野屏住呼吸,盯着前方的黄沙——他知道,沙纹兽没有离开,只是在观察,一旦驱兽粉的效果过了,就会再次发动攻击。
果然,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黄沙里再次传来“沙沙”声,而且比之前更响,更密集。林野能清晰地看到,前方的黄沙表面,有好几道凸起的痕迹,正朝着他的方向快速移动——显然,不止一只沙纹兽。
林野不敢大意,从储物袋里拿出纹笔,指尖凝聚起纹力,准备发动攻击。他的解析纹在眼底流转,死死盯着黄沙里的凸起痕迹——沙纹兽的弱点在头部,只要击中头部,就能杀死它。
就在沙纹兽快要靠近他的时候,林野突然动了。他猛地抬手,纹笔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一道淡金色的解析纹瞬间成型,朝着最近的一道凸起痕迹射去。“砰”的一声,解析纹击中黄沙,黄沙炸开,一只半米长的沙纹兽从沙里翻了出来——这沙纹兽通体呈土黄色,身上覆盖着坚硬的鳞片,头部有一只尖锐的角,正恶狠狠地盯着林野。
解析纹虽然击中了沙纹兽,却没有对它造成致命伤害——它的鳞片太硬了。林野心里一沉,赶紧往后退了一步,准备发动第二次攻击。可就在这时,其他的沙纹兽也从沙里钻了出来,足足有五六只,将林野和马团团围住。
“该死,这么多!”林野咬了咬牙。他的纹力虽然恢复了七八成,但对付这么多沙纹兽,还是有些吃力。而且,这里是荒漠,没有遮挡物,他根本无法躲避。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手里的界纹钥匙剧烈地震动起来,顶端的透明晶石里,流光疯狂地转动着。紧接着,钥匙散发出一股淡青色的光芒,光芒顺着他的手臂,蔓延到全身。林野惊讶地发现,那些原本凶戾的沙纹兽,在看到这淡青色的光芒后,突然变得焦躁起来,往后退了几步,不敢再靠近。
“钥匙的力量!”林野心里一喜。他想起先祖日记里说的,首枚钥匙能“驱邪祟”,看来,这沙纹兽也属于“邪祟”的范畴,会被钥匙的力量震慑。
林野握紧钥匙,故意往前走了一步,将淡青色的光芒释放得更明显些。那些沙纹兽见状,彻底慌了,转身就钻进黄沙里,“沙沙”地跑远了,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野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钥匙,心里充满了感激——若不是钥匙的力量,他今天恐怕就要栽在这沙纹兽手里了。
他重新翻身上马,继续朝着落星谷的方向赶去。有了钥匙的力量震慑,后面的路程顺利了不少,再也没有遇到沙纹兽。天快黑的时候,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片黑色的影子——那是落星谷外围的山脉,山脉的轮廓在夜色里显得格外狰狞,像是一头蛰伏的巨兽。
林野骑着马,来到山脉脚下。这里的风沙比荒漠里小了些,周围的岩石上,能看到一些模糊的纹路——这是上古纹阵的残留痕迹。林野从马背上跳下来,收起马,徒步朝着山脉深处走去。他按照魏长风给的地图,找到了落星谷的入口——入口是一道狭窄的峡谷,峡谷两侧的岩壁上,刻满了繁复的上古纹阵,纹路泛着微弱的光,像是在警告外来者。
林野拿出魏长风给的避隙珠,戴在脖子上。避隙珠是一颗淡蓝色的珠子,刚戴在脖子上,就散发出一股清凉的气息,同时,珠子表面泛起淡淡的光晕——这说明,附近没有时光裂隙的气息,暂时是安全的。
他深吸一口气,拿出破阵纹符,捏在手里,小心翼翼地走进峡谷。峡谷里很安静,只有风穿过岩壁的“呜呜”声,听起来像是鬼哭狼嚎。岩壁上的上古纹阵,在夜色里泛着微弱的光,偶尔会有一道细小的纹力闪过,像是在巡逻。
林野不敢大意,解析纹在眼底流转,仔细观察着岩壁上的纹阵。这些纹阵大多是低阶的防御纹阵,只要不触碰阵眼,就不会发动攻击。他按照地图上的标记,避开阵眼,一步步朝着峡谷深处走去。
约莫走了一个时辰,峡谷终于到了尽头。眼前的景象,让林野惊呆了——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片广阔的山谷,山谷里长满了高大的黑色树木,树木的枝叶间,点缀着一些泛着淡蓝色光芒的小花——这就是落星谷。谷里的空气很清新,没有荒漠里的沙砾气息,反而带着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天空中,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却泛着一层淡淡的灰白色光芒,照亮了整个山谷——显然,这光芒是从时光裂隙里散发出来的。
林野走进落星谷,按照地图上的指引,朝着谷腹地的祭坛方向走去。谷里很安静,听不到任何鸟兽的声音,只有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山谷里回荡。黑色的树木上,偶尔会有几只发光的虫子飞过,留下一道淡淡的光痕,很快就消失了。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林野突然感觉到脖子上的避隙珠微微发烫——这是时光裂隙靠近的信号。他赶紧放慢脚步,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前方的树木越来越稀疏,地面上的岩石也越来越多,岩石上的上古纹阵痕迹也越来越清晰。
又走了一会儿,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片空地。空地的中央,矗立着一座高大的上古祭坛——这祭坛是用黑色的岩石砌成的,约莫有五丈高,呈圆形,祭坛的表面刻满了繁复的纹路,纹路泛着淡金色的光芒,和林野在林家祠堂看到的守脉纹有些相似,却更古老,更复杂。
而在祭坛的顶端,站着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女子。女子背对着林野,长发及腰,随风飘动。她的手里,拿着一枚青色的钥匙——那钥匙的形状、颜色,和林野手里的首枚钥匙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表面刻着的纹路,以风纹为主,芽纹和水纹为辅。
“第二枚界纹钥匙!”林野的心脏猛地一跳。他终于找到了第二枚钥匙,也终于见到了那个神秘的白色长袍女子。
他握紧手里的纹笔,准备上前和女子沟通。可就在这时,女子突然转过身来。林野的目光,正好落在她的脸上——他的瞳孔瞬间收缩,浑身的血液像是凝固了一样。
女子的脸上,没有眼睛。
本该是眼睛的地方,只有一片光滑的白色皮肤,没有任何轮廓,也没有任何光泽。她的鼻子和嘴巴都很精致,皮肤白皙得像纸一样,可偏偏少了眼睛,整个人看起来诡异又恐怖,和那个逃回来的纹师说的一模一样。
林野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手里的界纹钥匙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顶端的透明晶石里,流光疯狂地转动着,像是在害怕,又像是在警告。他能感觉到,女子的周身,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熟悉的气息——这气息,和他在林家密室、祠堂里看到的神秘影子,一模一样!
“你……你是谁?”林野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神秘的白色长袍女子,竟然和先祖的残魂有着相同的气息。
女子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林野——虽然她没有眼睛,但林野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落在了他手里的界纹钥匙上。紧接着,她缓缓抬起手,手里的第二枚钥匙突然散发出淡青色的光芒,光芒和林野手里的钥匙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无形的纽带,将两人连接起来。
林野惊讶地发现,他能感觉到第二枚钥匙传递过来的信息——不是文字,而是一种情绪,一种孤独、悲伤、还有期盼的情绪。这情绪,和他在先祖日记里感受到的情绪,几乎一模一样。
“你……你是先祖林靖远的残魂?”林野试探着问道。
女子依旧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朝着他走了过来。她的脚步很轻,落在地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随着她的靠近,林野能更清晰地感觉到她身上的气息——这气息里,除了先祖残魂的气息,还有一股淡淡的时光裂隙的气息,像是她和裂隙有着某种联系。
就在女子快要走到他面前的时候,林野突然感觉到脖子上的避隙珠剧烈地发烫起来,珠子表面的光晕变得刺眼——这是时光裂隙即将爆发的信号!他赶紧抬头看向天空,只见天空中的灰白色光芒越来越亮,一道黑色的裂隙,正在缓缓扩大,裂隙里,隐约能看到一些黑色的影子在蠕动,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邪恶气息。
“不好,裂隙要扩大了!”林野心里一沉。他想起魏长风说的,时光裂隙扩大,会引发空间崩塌,甚至让界外邪物进来。
就在这时,女子突然停下了脚步,抬起头,“看”向天空中的黑色裂隙。她手里的第二枚钥匙,光芒变得更亮了,同时,林野手里的首枚钥匙,也开始发烫,光芒和第二枚钥匙的光芒融合在一起,形成一道巨大的光柱,朝着天空中的黑色裂隙射去。
光柱击中裂隙,黑色的裂隙瞬间停止了扩大,里面的黑色影子也停止了蠕动。林野能感觉到,钥匙的力量正在压制裂隙,加固封印。
“原来……你是在守护裂隙,守护封印。”林野终于明白了。这个女子,不是纹魔的卧底,也不是要打开裂隙的恶人,她是在用第二枚钥匙的力量,守护着时光裂隙的封印,防止界外邪物进来——就像当年的先祖林靖远一样。
女子“看”了林野一眼,缓缓伸出手,将手里的第二枚钥匙递到他的面前。林野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接过了钥匙。钥匙入手微凉,和首枚钥匙的触感一模一样。刚接过钥匙,他就感觉到一股信息顺着钥匙传递过来——这是关于时光裂隙和封印的信息:“落星谷裂隙,乃界外邪物入口,三枚界纹钥匙,可彻底封印裂隙;首钥引纹力,次钥固封印,三钥合一方能永封——林家嫡脉,当承此责。”
“原来……三枚钥匙的真正作用,不仅是开启界外之门,还要彻底封印裂隙。”林野恍然大悟。先祖日记里只说了钥匙能开启界外之门,却没说钥匙还能封印裂隙——想来是当年先祖来不及写下,就战死了。
就在林野接过第二枚钥匙的时候,天空中的黑色裂隙突然再次扩大,里面的黑色影子变得更清晰了——那是一些没有固定形状的黑影,散发着邪恶的气息,正疯狂地撞击着裂隙的封印,试图冲出来。女子的脸色(虽然没有眼睛,但林野能感觉到她的紧张)变得凝重起来,她伸出手,对着林野做了一个“快离开”的手势。
“你要留下继续守护封印?”林野问道。
女子点了点头,“看”向他的方向,传递出一股坚定的情绪——她要留在这里,用自己的力量,继续压制裂隙,直到林野找到第三枚钥匙,彻底封印裂隙。
林野握紧手里的两枚钥匙,心里充满了敬佩。这个女子,不管她是谁,她都在做着和先祖一样伟大的事——用自己的力量,守护着这个世界,不让界外邪物进来。
“我会尽快找到第三枚钥匙,回来彻底封印裂隙。”林野郑重地说道。他知道,现在不是留恋的时候,裂隙的封印随时可能被突破,他必须尽快找到第三枚钥匙,回来帮助女子。
女子“点”了点头,再次“看”了一眼天空中的裂隙,然后转身,朝着祭坛的顶端走去。她站在祭坛顶端,手里再次凝聚起纹力,继续压制着天空中的黑色裂隙。
林野不再犹豫,转身朝着落星谷的出口方向跑去。他要尽快离开落星谷,去北境冰封遗迹找第三枚钥匙——不仅是为了封印裂隙,也是为了救苏清鸢的妹妹,为了完成先祖的遗志。
可他刚跑出落星谷的入口,就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阴狠的声音:“林野小友,拿到第二枚钥匙了,就想走吗?”
林野猛地转身,只见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人——那人身材高大,黑袍上绣着金色的纹路,手里拿着一根黑色的纹杖,杖顶镶嵌着黑色的晶石,正是纹魔宗的大护法!
“是你!”林野的脸色瞬间变了。他没想到,纹魔宗的大护法竟然会追到这里来。
大护法冷笑一声,一步步朝着林野走来,周身散发着强大的威压:“我早就知道你会来落星谷找第二枚钥匙,所以一直跟着你,就是为了等你拿到钥匙,再动手抢过来。林野小友,多谢你替我拿到钥匙,现在,把钥匙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
林野握紧手里的两枚钥匙,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他知道,大护法的实力很强,至少是高阶纹师水准,他不是对手。可他不能把钥匙交出去——钥匙是封印裂隙、守护世界的关键,一旦落到纹魔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想要钥匙,就先过我这关!”林野咬着牙,指尖凝聚起纹力,解析纹在眼底流转,死死盯着大护法。
大护法不屑地笑了笑:“就凭你?一个灵纹中阶的小子,也敢和我斗?真是自不量力。”他说着,猛地抬手,指尖凝聚起一团黑色的纹力——这团纹力比之前那个黑袍护法的蚀魂纹更浓、更狠戾,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邪恶气息,显然是高阶的“灭魂纹”。
“受死吧!”大护法低喝一声,将黑色的纹力朝着林野砸了过去。
林野不敢大意,赶紧侧身躲开。可灭魂纹的速度太快,他还是被纹力的余波扫到了,胸口一阵剧痛,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他的身体被震得往后退了几步,手里的钥匙差点掉在地上。
“怎么?这就不行了?”大护法冷笑一声,继续朝着林野逼近,“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交不交钥匙?”
林野擦了擦嘴角的血,眼神坚定:“我就是死,也不会把钥匙交给你!”
“好,那我就成全你!”大护法眼神一冷,再次凝聚起灭魂纹,准备发动致命一击。
就在这时,林野突然感觉到手里的两枚钥匙同时剧烈地震动起来,顶端的晶石里,流光疯狂地转动着。紧接着,钥匙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淡青色光芒,光芒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林野惊讶地发现,他的纹力正在快速恢复,胸口的剧痛也减轻了不少——这是两枚钥匙的力量在保护他!
同时,落星谷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纹力波动——是那个白色长袍女子!她似乎察觉到了林野的危险,正在用自己的力量支援他。
大护法感受到这股纹力波动,脸色变了变:“那个无眼的女人?没想到她还活着!不过没关系,等我杀了这小子,拿到钥匙,再去收拾她!”他说着,再次发动灭魂纹,朝着林野砸了过去。
这一次,林野没有躲避。他握紧手里的两枚钥匙,将体内的所有纹力,还有钥匙的力量,都凝聚在纹笔上,朝着灭魂纹迎了上去:“先祖在上,今日我林野,以林家嫡脉之名,借钥匙之力,除魔卫道!”
淡青色的光芒和黑色的纹力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林野感觉自己的手臂快要断了,胸口剧痛难忍,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可他死死地咬着牙,没有松手——他知道,一旦松手,钥匙就会被大护法抢走。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还有熟悉的声音:“林野!别怕,我们来了!”
林野猛地抬头,只见远处的荒漠里,出现了一队人马——为首的是叶柔和魏长风,后面跟着十几个议会的高阶纹师,每个人都骑着马,手里拿着武器,正朝着他的方向快速赶来!
“叶柔姐!魏舵主!”林野心里一喜,像是看到了救星。
大护法看到议会的人,脸色彻底变了。他知道,自己不是这么多高阶纹师的对手,要是再不走,就会被缠住。他恶狠狠地看了林野一眼:“小子,算你运气好!这次我先放过你,下次再见面,我一定会杀了你,抢走钥匙!”说完,他转身,纵身一跃,消失在荒漠的风沙里。
林野松了口气,身体一软,差点倒在地上。叶柔和魏长风赶紧从马背上跳下来,扶住了他。
“林野,你怎么样?没事吧?”叶柔语气焦急,拿出疗伤的丹药,喂给林野。
“我没事,就是纹力耗得太狠了。”林野虚弱地笑了笑,晃了晃手里的两枚钥匙,“第二枚钥匙,我拿到了。”
魏长风看到钥匙,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好,好!拿到就好!有了这两枚钥匙,我们就离彻底封印裂隙更近一步了。”
“叶柔姐,你怎么来了?”林野疑惑地问道。他记得自己离开总舵的时候,叶柔明明在总舵等着他。
“还不是担心你。”叶柔白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一丝后怕,“我和周玄长老说了落星谷的事,长老担心你出事,就让我带着议会的高阶纹师,跟着你的踪迹追了过来。还好我们来得及时,不然你就危险了。”
林野心里暖暖的,刚想说话,突然感觉到手里的钥匙再次震动起来——这一次,震动的方向,是北境的方向。他低头看了看钥匙,只见钥匙表面的三道纹路里,芽纹、水纹、风纹都亮了起来,其中芽纹的光芒最亮——芽纹指向的方向,正是北境冰封遗迹,第三枚钥匙的藏地。
同时,他的脑海里,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气息——是苏清鸢的妹妹!这气息很微弱,却很清晰,带着一丝痛苦和求救的情绪,显然,她正在遭受折磨。
“不好,清鸢的妹妹有危险!”林野脸色一变,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我们必须立刻去北境,晚了就来不及了!”
叶柔和魏长风对视一眼,点了点头。魏长风说道:“好,我们现在就出发去北境。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马队,我们快马加鞭,应该能赶在纹魔对那女子动手前,赶到冰封遗迹。”
林野点点头,在叶柔的搀扶下,翻身上马。他回头看了一眼落星谷的方向——天空中的黑色裂隙还在,白色长袍女子还在那里守护着封印。他在心里默念:“等着我,我一定会尽快找到第三枚钥匙,回来和你一起,彻底封印裂隙。”
马队朝着北境的方向疾驰而去,荒漠的风沙在身后卷起,像是在为他们送行。林野握紧手里的两枚钥匙,眼神坚定——北境冰封遗迹里,不仅有第三枚钥匙,还有苏清鸢的妹妹,还有纹魔的阴谋。他知道,前方的危险比落星谷更甚,冰封遗迹里不仅有冰封的纹魔残魂,还有纹魔宗的大护法,甚至可能还有更强大的敌人。
可他没有退缩。他的身后,是落星谷的封印,是苏清鸢的期盼,是先祖的遗志,是整个世界的安危。他必须往前走,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也不能停下脚步。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落星谷后,落星谷的祭坛上,白色长袍女子突然“看”向了北境的方向,周身的气息变得凝重起来。她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枚小小的、泛着淡青色光芒的纹符——这枚纹符的纹路,和林野手里的界纹钥匙,一模一样。同时,她的脸上,本该是眼睛的地方,突然泛起一丝淡淡的青色光芒,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从里面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