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意味着……”
“这意味着，如果我们能想办法接触到‘潘多拉’的客户名单，或者至少确定这种特定标记的批次流向，我们就有可能找到‘药师’！”虞倩顿了顿，“当然，这难度堪比登天。”
“潘多拉”……客户名单……这需要更高层面的国际合作，以及……或许，一些非常规的手段。
陈默放下电话，走到窗边。城市华灯初上，霓虹闪烁，勾勒出文明的轮廓。然而在这光鲜之下，隐藏着“清道夫”、“簿记官”、“药师”、“观察者”……他们像城市的免疫系统，又或者癌细胞，以自己的方式运行着。
观察者之影已经显现。接下来，是要顺着那微小的标识和罕见的同位素，去捕捉那更狡猾的“药师”，以及隐藏在这一切背后的，真正的“因果”之源。
他知道，每一步都可能打草惊蛇，每一步都可能面临未知的危险。
但棋盘已经铺开，他别无选择，只能落子。
“潘多拉”研究所如同一座矗立在网络深海的堡垒，坚不可摧。国际刑警组织的正式协查请求石沉大海，对方以客户隐私和商业机密为由，礼貌而坚决地回绝了。通过特殊线人传递的试探，也只得到模糊的回应：“潘多拉”只为长期合作、信誉卓着的“收藏家”服务，从不透露客户信息。
“收藏家……”陈默咀嚼着这个称谓，带着一种冰冷的讽刺。将致命毒素视为收藏品，这个“药师”的心理，恐怕比赵刚那些执行者更加扭曲和……专业化。
常规途径走不通，李兵不得不动用了某些压在箱底、非到万不得已不会启用的“特殊资源”。这是一条隐藏在官方渠道之下的暗线，涉及情报交换和某些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人物。
等待是焦灼的。整个专案组的气氛如同拉满的弓弦。对那个“城市潜行”论坛的渗透也在同步进行，网安部门的专家们与论坛管理员进行着一场无声的攻防战，试图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锁定那个使用特殊鞋标Id的真实信息。
陈默则再次将注意力放回了马国良和徐振华的关系网上。那个在金属盒子老照片中出现的集体照，除了马、徐之外，还有另外三个人。照片背景是一个充满古典气息的书房。
技术科对照片进行了高清修复和背景分析，确认书房内的部分摆设具有鲜明的欧陆风格，尤其是壁炉上方悬挂的一幅小型油画，经过艺术顾问辨认，疑似是某个不太出名但技法独特的北欧画家的作品。这种画作的流通范围很窄。
同时，笔迹专家对马国良记录簿和那本无名小册子上的字迹进行了更深入的分析，指出其中某些用笔习惯和遣词造句，带有早期受过西方精英教育的痕迹，并非纯粹的本土知识分子风格。
“欧陆风格……西方教育背景……”陈默若有所思。徐振海后来成了成功的商业顾问，投资“心晴港湾”，显然财力雄厚，具备国际视野。那么，这个组织的最初源头，或者核心成员，是否与海外有关？
几天后，“特殊资源”终于传来了回音。消息支离破碎，且无法作为法庭证据，但指向性明确：“潘多拉”研究所某个特定批次、带有那种特殊同位素标记的生物碱，在大概一年前，被一位代号“mendax”的客户订走。关于“mendax”的信息极少，只知道他支付手段隐蔽（使用加密货币），收货地址是一个位于瑞士的、提供高端隐私保护服务的邮件转发中心。除此之外，再无更多线索。
“mendax……”林薇查询了这个词，“拉丁语，意思是‘虚伪的’、‘欺骗的’。”
一个自称“欺骗者”的药师。
几乎在同一时间，网安部门也取得了突破。他们成功潜入了那个“城市潜行”论坛的后台（并未惊动用户），获取了那个使用特殊鞋标Id的会员注册信息。注册邮箱是匿名的，但绑定的一个备用联系电话，经过溯源，指向了一个位于本市、登记在一个名叫“魏明”的人名下的预付费号码。
“魏明！”林薇立刻调取资料，“三十八岁，自由职业者，公开身份是野生动物摄影师，尤其擅长拍摄小型哺乳动物和鸟类。有多次境外拍摄经历，目的地包括北欧。他的社交媒体上，确实发布过几张雪貂的摄影作品！”
所有线索在这一刻产生了交汇！
野生动物摄影师——解释了他为何能驯养雪貂，以及行动为何如此轻盈敏捷（长期野外拍摄需要）。
自由职业——时间灵活，便于行动。
境外经历，尤其是北欧——与照片中的欧陆风格书房、以及“潘多拉”研究所的欧洲背景隐隐吻合。
预付费电话、匿名论坛——符合其需要高度隐匿身份的特征。
魏明，极有可能就是那个“观察者”！
“立刻对魏明实施监控！查明他的住址、工作室、常去地点！注意，他反侦察能力极强，绝对不能打草惊蛇！”李兵压抑着兴奋，下达命令。
监控小组迅速部署出去。魏明住在城北一个闹中取静的艺术园区里，独门独户的工作室兼住所。监控显示，他深居简出，偶尔外出采购，或者背着沉重的摄影器材包离开，几天后返回。行为模式符合一个专注的摄影师。
但警方不敢有丝毫大意。他们动用了一切可用的技术手段，远距离监视着魏明的一举一动。
陈默看着监控传回的实时画面中，那个在工作室里安静擦拭相机镜头、或者对着电脑屏幕筛选照片的男人。他看起来普通，甚至有些文艺气质，很难将他与那个在幽灵图书馆里如鬼魅般出现又消失的“观察者”联系起来。
然而，在他的工作室窗外檐角一个极其隐蔽的位置，监控小组安装的微型探头，捕捉到了一个画面：魏明在给一只通体雪白、眼神灵动的雪貂喂食，动作轻柔熟练。而在他起身时，他脚上穿着的，正是一双与监控视频里同款的、带有特殊标识的深色运动鞋。
确认了。
“要不要立即实施抓捕？”林薇请示。
“不，”陈默和李兵几乎同时否定。
“抓一个魏明容易，但他只是‘观察者’。”陈默冷静分析，“我们需要知道他和‘药师’mendax如何联系，他们的上级是谁，组织的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动了他，很可能导致整个组织彻底潜伏，再难寻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