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陷入了僵局。苏晚有强烈的动机，她的反应也表明她似乎知道一些内情，尤其是关于纸钱，但她坚决否认杀人。
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敲响，张辰在外面示意陈默出去。
“头儿，有发现。”张辰手里拿着平板电脑，“我们对婚礼现场的宾客和工作人员进行了初步的背景信息采集和交叉比对。发现一个有意思的情况。”
“说。”
“沈栋的父亲，沈国华，也就是沈氏集团的董事长，他的私人助理，一个叫王璐的女人，背景有点复杂。”张辰调出王璐的资料，“她毕业于一所名牌大学的化学专业，但在入职沈氏集团担任文秘之前，有过一段短暂的在某生物制剂公司研发部门工作的经历。而该公司，主要生产一些……高纯度的医用麻醉剂和特殊化学试剂。”
化学背景？麻醉剂？
陈默立刻想到了在沈栋鼻腔和酒杯里发现的未知粉末和化学成分。
“这个王璐，和沈栋关系如何？”
“正在查。不过，还有一个发现。”张辰滑动屏幕，调出另一份资料，“沈栋的母亲，李静怡，也就是今天的婆婆，她在婚礼前三个月，曾经秘密咨询过律师，内容是关于……修改遗嘱，以及如何防范未来儿媳林雪分割家族财产。”
豪门恩怨，财产纠纷？母亲对儿媳有所防备？
案件似乎变得更加复杂了。前女友的怨恨，拥有化学背景的父亲助理，对财产心怀警惕的母亲……每一条线都潜藏着动机。
而此刻，法医中心的初步尸检报告也出来了。
虞倩拿着报告找到陈默，表情严肃。
“死因确定了。沈栋死于急性呼吸衰竭，诱发原因是吸入了一种高浓度的、挥发性极强的神经毒素。这种毒素进入人体后会迅速作用于呼吸中枢，导致窒息死亡。过程很快，几乎没有太多挣扎时间。”
神经毒素！果然是中毒！
“是那种白色粉末？”陈默问。
“是的。实验室分析确认，粉末就是那种神经毒素的固态结晶形态，极其微量就能致命。它可以通过呼吸道吸入或者黏膜接触吸收。”虞倩指着报告上的成分分析图，“而酒杯里检测到的化学成分，是一种催化剂，本身无毒，但能极大加速那种神经毒素在空气中的挥发速度和效力。”
一个精巧的杀人设计！凶手将固态毒素放置在房间某处，同时让沈栋喝下含有催化剂的酒水。当催化剂通过血液循环作用于肺部呼吸时，再激活空气中挥发的毒素，双重作用下，瞬间致命！
那么，关键就在于，毒素被放在了哪里？又是如何确保沈栋会在特定时间吸入？还有那杯酒，是谁让他喝下的？
“新郎在婚礼上喝酒很正常，但谁会特意让他喝下那杯加了料的酒？”陈默沉吟道，“是敬酒的人？还是……最亲近的人？”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间充斥着喜庆与死亡气息的婚房照片。
纸钱，毒素，催化剂，密室。
一场血色婚礼，背后交织着爱恨、贪婪与精心计算的谋杀。
真正的凶手，就隐藏在那一张张或悲痛、或惊恐、或怨恨的面孔之后。
而揭开真相的关键，或许就在那些看似矛盾的细节之中。
审讯室的单向玻璃后，陈默看着里面依旧梗着脖子，眼神却泄露出一丝惶惑的苏晚。纸钱。她的反应说明她知情，甚至可能与之有关，但她否认杀人。是协同作案，还是她也只是被利用的一环？
“头儿，”张辰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技术队对婚房进行了更细致的勘查，在卧室那个中式梳妆台一个非常隐蔽的雕花缝隙里，发现了一点残留的、类似胶水的黏着剂痕迹。位置很刁钻，正常清洁很难触及。”
胶水痕迹？陈默立刻联想到那些凭空出现的纸钱和挥发的毒素。难道那里原本固定着什么？
“检测成分了吗？”
“正在做。另外，我们对宴会厅的监控进行了帧-by-帧的分析，发现了一个细节。”张辰切换了监控画面，“在敬酒环节，新娘林雪曾短暂离开过主桌，去了休息室，大概三分钟。而几乎在同一时间，沈栋的母亲李静怡，和新郎的父亲沈国华，有过一次短暂的、避开人群的交谈，两人表情都很严肃。还有，沈国华的那个助理王璐，在整个婚礼过程中，似乎格外关注新郎的动向，尤其是他回房休息前后。”
线索越来越多，像散落的珍珠，需要一根线将它们串起来。
陈默离开观察室，决定再去会一会那位悲痛欲绝的新娘，林雪。他需要更精确的时间线和细节。
林雪被安排在局里一间安静的休息室，由女警陪着。她换下了繁复的嫁衣，穿着一身素净的便装，脸色苍白，眼睛红肿，但情绪似乎稍微稳定了一些。
“林小姐，打扰了。”陈默在她对面坐下，“我想再了解一下敬酒环节的细节。你说你离开过主桌，去了休息室？”
林雪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嗯，当时觉得头有点晕，凤冠很重，就想回去补一下妆，休息几分钟。”
“大概是什么时间？离开了多久？”
“大概是下午一点四十分左右吧，具体记不清了。离开了大概……三四分钟？我很快就回去了。”
一点四十分左右。沈栋是大约两点回到套房的。时间上很接近。
“你离开的时候，沈先生在哪里？和谁在一起？”
“他还在主桌，和几个生意上的伙伴喝酒。公公……就是沈国华，还有王助理他们也在那边。”林雪回忆道。
“你返回宴会厅后，有没有注意到沈先生有什么异常？比如，喝了谁递过来的酒？或者表情有什么不对？”
林雪蹙眉思索，缓缓摇头：“没什么特别的……大家都很开心，敬酒的人很多，我也记不清具体谁给他递过酒了……他酒量还可以，当时看起来只是有点微醺，说累了想回去休息一下，我还让他少喝点……”
她说着，眼圈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