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那突如其来的方位信息,如同黑暗中亮起的一盏孤灯,清晰得不容忽视。凌九幽的异瞳中冰蓝与赤金之色急剧流转,显示出她内心的剧烈波动。
是循着这可能是陷阱的指引前行,还是就地压制这愈发不受控制的灰色气流?
只一瞬,她便做出了决定。
“如何?”墨烬渊低沉的声音在身侧响起,他血瞳微眯,显然感知到了她体内力量的异常波动。他没有过多追问,只是周身魔气已悄然凝聚,做出了随时可战的姿态。
“它给了我一个方向。”凌九幽唇角勾起一抹冷冽而肆意的弧度,眼神锐利如刀,“是创始者留下的后手,还是那‘同化’进程的诱饵,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退缩与压制,从来不是她夜凰的风格。即便真是陷阱,她也要亲手将其撕碎,看看背后究竟藏着什么魑魅魍魉。这突如其来的变数,在她看来,更是打破目前僵局的一个契机。
墨烬渊对上她眼中熟悉的疯狂与战意,低笑一声,毫无意外:“带路。”
无需多言,两人身形一动,便化作两道流光,朝着灰色气流指引的方位疾驰而去。越是靠近,凌九幽便感觉体内的灰色气流悸动得越发明显,它不再仅仅是吞噬,更像是一种……共鸣。
他们所经之处,不再是纯粹的死寂与荒芜。残破的宫殿开始出现一些难以理解的浮雕,上面刻画着星辰运转、万物生灭的景象,其间似乎还夹杂着一些与凌九幽额间符文同源的奇异纹路。
终于,他们在一座相对完好的巨大殿堂前停下。这座殿堂通体由一种暗金色的金属铸成,大门紧闭,上面铭刻着一个复杂无比的立体法阵,阵眼处,正是一个与她“弑神符文”极其相似,却又略有不同的符号。
指引的终点,就是这里。
“看来,找对地方了。”凌九幽伸出手,指尖灰色气流不由自主地渗出,与那大门上的符号产生了微弱的感应,发出低沉的嗡鸣。
她尝试推动大门,纹丝不动。即便是墨烬渊凝聚魔力一拳轰出,那暗金大门也只是荡漾开一圈涟漪,将力量尽数吸收。
“规则禁制,蛮力难破。”墨烬渊血瞳中闪过一丝凝重,这禁制的层次极高。
凌九幽凝神,将意识沉入体内,主动引导那躁动的灰色气流汇聚于掌心,然后缓缓按向大门上的那个符号。
“嗡——!”
就在她掌心与符号接触的刹那,异变陡生!
灰色气流如同找到了宣泄口,汹涌注入符号之中。整个暗金大门爆发出刺目的灰芒,上面的立体法阵开始飞速旋转、解析。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浩瀚、古老、携带着无尽岁月气息的信息流,顺着灰色气流,强行涌入凌九幽的识海!
“呃!”凌九幽闷哼一声,异瞳瞬间失焦,身体微微晃动。墨烬渊立刻上前一步,手掌抵住她的后心,精纯的魔元源源不断输入,护住她的心神。
这一次的信息冲击,远超以往!
她仿佛置身于一片混沌未开的虚空,目睹着星云的诞生与寂灭。她“看”到,一个模糊的、散发着与她同源气息的身影(或许就是创始者),在无尽的虚空中穿梭,播撒下生命的种子,制定着最初的规则……而后,是惨烈到无法形容的战争,对手并非实体,而是某种无处不在、试图侵蚀、扭曲规则的“虚无”……
战争的结局似乎是两败俱伤。创始者一方近乎全灭,残存的意志与力量化作碎片,散落各方。而那股“虚无”的力量也被击退、封印,但其侵蚀性,却遗留了下来,如同附骨之疽,持续污染着后续诞生的世界规则……
“天道……非窃取……而是……被污染……畸变……”断断续续的意念在她脑海中响起,带着无尽的不甘与悲凉。
“同化……非吾愿……乃……净化畸变……必要之痛……亦是……筛选……”
“继承者……谨记……‘归墟’非终点……乃……净化之始……‘源点’方为……”
信息流在此处戛然而止!
“轰隆——!”
暗金大门在吸收了足够的灰色气流后,缓缓向内开启,露出一条深邃的通道。
凌九幽猛地回过神,异瞳中充满了震撼与明悟。她急促地喘息着,额间已隐去的符文再次灼热浮现,光芒流转,似乎与门内的某种存在遥相呼应。
“净化畸变……筛选……”她喃喃自语,之前许多想不通的关节,此刻豁然开朗。这灰色气流的“同化”,并非是要将她变成傀儡,而更像是一种残酷的资格考核与力量赋予,目的是为了对抗那连创始者都感到棘手的、已经污染了天道规则的“虚无”!
“里面有什么?”墨烬渊感受到她心绪的剧烈波动,沉声问道。
凌九幽压下翻腾的心潮,目光锐利地看向通道深处:“或许,有我们一直在寻找的答案,以及……真正对抗‘牧羊人’的力量。”
她率先迈步,毫不犹豫地踏入通道。墨烬渊紧随其后。
通道并不长,尽头是一个广阔的中枢控制室。室内布满了各种停止运转的、由能量构成的复杂仪器。而在控制室的正中央,悬浮着一颗人头大小的、不断变幻着形态的灰色晶体。
那晶体散发着最为纯粹、本源的灰色气流气息,其核心处,隐约可见一个微缩的、与凌九幽符文同源的印记在缓缓旋转。
就在凌九幽踏入控制室的瞬间,那灰色晶体仿佛被激活,光芒大盛,一道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光束投射到她额间的符文上。
一个平静无波、仿佛跨越了万古时空的机械合成音,在室内响起:
【检测到‘逆道之源’传承者,权限认证通过。】
【‘归墟’核心控制单元——‘净化之心’,等待指令接入。】
【警告:强行融合‘净化之心’,将大幅加速‘同化’进程,意识海有崩解风险。是否确认进行深度链接,获取‘归墟’最高权限?】
是冒险一搏,获取这疑似创始者留下的终极力量与控制权,还是暂时退却,从长计议?
凌九幽看着那悬浮的“净化之心”,感受着它与自己灵魂深处那灰色本源的强烈吸引,眼神决绝。她从来都不是畏首畏尾之人。
然而,就在她准备开口确认的瞬间——
“啾!”
一声微弱却清晰的鸣叫,突兀地从她随身的灵兽空间内传出!是那只自从进入归墟神域后,就一直在沉睡消化此前所得、毫无动静的上古神兽朱雀·炎曦!
此刻,它竟自行苏醒,并传递出极度焦急与警告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