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寒意透过薄薄的窗纸钻进屋里，陈长生几乎是立刻就醒了。
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先凝神“看”向脑海中的界面。
【寿元：∞】
【属性点：6】
数字没有变化。昨晚他没有选择立刻“沉睡”，而是像普通人一样睡了一觉。他想试试看，自然的睡眠是否也能积累属性点。
答案是否定的。只有那种系统强制性的、意识完全沉入黑暗的“沉睡”才行。
这让他更加确定了之前的想法——必须更合理、更隐蔽地使用这个能力。动不动就“失踪”几天，不仅引人怀疑，更可能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甚至危险。柳依依的担忧和铁山的调侃还言犹在耳。
他翻身坐起，感觉精神饱满，但腹中的饥饿感也准时到来。他拿出昨晚剩下的一个冷硬的野菜团子，就着冷水慢慢啃着，盘算着今天的计划。
跟铁山进山。
这是一个机会，但也伴随着未知的风险。铁山虽然拍着胸脯保证安全，但那个“妖兽”的传闻，像一根小小的刺，扎在他心里。
“得做些准备…”他喃喃自语，目光落在角落里那柄旧的柴刀上。
他走过去，拿起柴刀。刀身粗糙，刃口有些钝，木柄被磨得光滑。他掂量了一下，想起那天劈杀恶狼时的手感。当时情急之下，他把所有属性点都堆在了力量上，才爆发出那惊人的一刀。
“属性点…”他心中一动，再次尝试集中意念，“如果能控制…加点…敏捷？或者…速度？”
他全神贯注，想象着那股力量流向双腿，让他身轻如燕。
毫无反应。
界面依旧冰冷，属性点纹丝不动。
他又试了几次，甚至低声念叨出来，结果依旧。
“看来，要么是方法不对，要么就是这属性点根本无法主动分配，只能被动增强基础…”他有些失望地放下柴刀，“或者，需要在特定条件下才能触发？”
暂时弄不明白，只能先放一放。当务之急，是赚取今天糊口的铜板。
他将柴刀别在腰后，走出了门。
铁山已经等在镇口了，依旧是那身兽皮坎肩，背着一张半旧的猎弓，腰挎猎刀，精神抖擞。看到陈长生过来，他咧嘴一笑，露出白牙：“长生兄弟，够准时的！走！”
两人不再耽搁，一前一后出了栖霞镇，朝着远处连绵起伏、雾气朦胧的山峦走去。
春天的山野，空气清新湿润，带着泥土和草木萌发的味道。小路蜿蜒，两旁是茂密的灌木和开始泛绿的草丛。铁山显然对这里极为熟悉，脚步轻快，如履平地，不时停下来，观察地上的痕迹，或是侧耳倾听远处的动静。
陈长生跟在他身后，最初还有些小心翼翼，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跟上铁山的脚步并不算太吃力。那6点属性带来的身体素质全面提升此刻显现出来，他的耐力、平衡感都远超常人，呼吸悠长，心跳平稳。
铁山偶尔回头看他一眼，眼中惊讶更甚，啧啧称奇：“兄弟，你这恢复过来之后，可真是不一样了！这山道我以前带别人走，没几步就喘得不行，你倒好，脸不红气不喘的！”
陈长生只能含糊应对：“可能…是睡好了吧。”
铁山哈哈一笑，也不再追问，只当他是天赋异禀。
走了一个多时辰，深入山林外围，周围的树木明显高大粗壮起来，光线也变得斑驳晦暗。
铁山示意陈长生放轻脚步，压低声音道：“就在这附近转转，碰碰运气。看到野鸡、兔子什么的，告诉我。千万别乱跑，更别往那边山谷里去。”他指了指更深处一片更加幽暗的林地，“那地方邪性，老辈子人都不让去。”
陈长生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里树木参天，藤蔓缠绕，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阴冷气息，仿佛阳光都刻意避开了那里。他心中一凛，郑重地点了点头。
两人分开一段距离，小心翼翼地搜寻起来。
陈长生学着铁山的样子，尽量不发出声音，眼睛锐利地扫过灌木丛和地面。他的听觉和视觉似乎也敏锐了不少，能捕捉到更远处细微的声响，能看清更暗处模糊的轮廓。
时间一点点过去，收获却寥寥。只惊飞了几只不知名的山鸟，连根野兔毛都没见到。
“娘的，今天运气不行啊。”铁山有些懊恼地嘀咕着，擦了把额头的汗。
陈长生也有些着急。忙活了大半天，一无所获，意味着今天可能又要白忙一场。
就在他有些分神的时候，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不远处一丛茂密的蕨类植物后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他立刻屏住呼吸，凝神望去。
是一只肥硕的灰毛野兔！正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啃食着地上的嫩草。
陈长生心头一喜，正要低声招呼铁山，却见那兔子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猛地竖起耳朵，后腿一蹬，就要往密林深处窜去！
机会稍纵即逝！
陈长生几乎是下意识地动作，身体比脑子更快！他猛地从腰后抽出柴刀，也顾不上瞄准，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兔子逃窜的方向狠狠掷了过去！
柴刀在空中打着旋，发出“呜”的一声破空轻响！
这个动作完全出乎意料，旁边的铁山都惊呆了，张大了嘴：“你…”
话音未落，就听“噗”的一声闷响！
柴刀竟然不偏不倚，刀背恰好砸中了那只狂奔野兔的后脑勺！那兔子连叫都没叫一声，直接瘫软在地，四肢抽搐了两下，不动了。
一片寂静。
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铁山瞪大了眼睛，看看远处倒地的兔子，又看看旁边还保持着投掷姿势、一脸错愕的陈长生，半晌，才猛地爆出一句：“我滴个亲娘哎！兄弟！神了啊！”
他几步冲过去，捡起那只昏死过去的肥兔子和柴刀，翻来覆去地看，脸上全是难以置信的狂喜：“这他娘的也行？！蒙的吧？！这手飞刀绝活跟谁学的？！”
陈长生自己也愣住了。他刚才完全是情急之下的本能反应，根本没想过能击中，更别说还是用刀背砸晕这种离谱的方式。
是运气？还是那提升后的身体素质带来的精准眼力和手部协调能力？
他自己也说不清。
“运气…运气好…”他只能干巴巴地解释。
“这可不是运气好能解释的！”铁山兴奋地捶了他肩膀一下，“你小子，深藏不露啊！有这手绝活，以后还怕饿肚子？”
有了这只肥兔子打底，铁山心情大好，接下来的搜寻也顺利了不少。他又用弓箭射中了两只野鸡。
日头偏西时，两人决定返程。收获算得上丰厚：一只肥兔，两只野鸡，还有一小捆路上顺手采的、鲜嫩的野菜。
回到镇上，铁山坚持把那只最肥的兔子分给了陈长生，自己只拿了一只野鸡和另一只稍小的：“兔是你打的，该你拿大头！要不是你，今天咱俩可能就得空手回来了！”
陈长生推辞不过，只好收下。铁山又拍拍他的肩膀，约好明天如果天气好，再去一趟。
提着沉甸甸的野兔和野菜，陈长生没有立刻回家。他想了想，转身去了镇上唯一的肉铺。
留着兔子自己吃固然好，但他更需要稳定的铜钱。这兔子能换不少钱。
肉铺王掌柜看到这么肥硕新鲜的野兔，眼睛一亮，仔细检查过后，给出了一个价格：“三十文，怎么样？”
陈长生对这里的物价还没完全摸清，但看王掌柜的表情，知道还有空间，便试着道：“王掌柜，这兔子足有五六斤重，皮毛也完整，三十五文吧？”
王掌柜咂咂嘴，又看了看兔子，最终点头：“成！看你小子实诚，三十五文就三十五文！”
三十五枚黄澄澄的铜钱！比扛两天麻袋赚得还多！
陈长生强压下心中的激动，接过那串沉甸甸的铜钱，仔细数了两遍，确认无误，才小心地揣进怀里。
走出肉铺，夕阳的金光洒满街道。他摸着怀里那鼓囊囊的一串铜钱，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和成就感油然而生。
这是他自己挣来的！凭借自己的力量和…或许还有那么一点运气？
他先去杂货铺，咬牙花了十文钱买了一床稍厚实些的旧棉被。又花了五文钱，买了一小袋粗盐和一小罐猪油。
最后，他犹豫了一下，走到一个卖头花绢帕的小摊前，花了三文钱，买了一根最简单的、缀着小珠子的红色头绳。
回到住处，他先把新被子铺好，晚上终于能睡个暖和觉了。然后，他拿出盐和猪油，将留下的野菜仔细清洗干净，用一点点猪油和盐炒了，香气顿时弥漫了整个小屋。
他吃了一半，留下另一半。
天色渐暗，他拿起那根红头绳，再次敲响了隔壁的柴扉。
开门的依旧是柳依依。当她看到陈长生递过来的那根简单却鲜艳的红头绳时，眼睛一下子亮了，脸上瞬间飞起两朵红云，手指绞着衣角，想要又不好意思接。
“今天跟铁山哥进山，运气好，赚了点钱。”陈长生笑着，语气轻松，“看到这个，觉得挺配你的。拿着吧，不值几个钱。”
“太…太破费了…”柳依依声如蚊蚋，眼睛却忍不住瞟向那头绳。
“比起你和婶子的野菜团子，这不算什么。”陈长生将头绳塞进她手里，“明天我可能还进山。”
柳依依握着头绳，指尖微微颤抖，低着头，半晌，才用细若游丝的声音道：“谢谢陈大哥…你…你进山一定要小心…”
“嗯，我知道。”陈长生点点头，转身回了自己屋子。
柳依依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才小心翼翼地拿起头绳，对着屋里微弱的灯光看了又看，嘴角忍不住向上扬起，露出一个甜甜的、羞涩的笑容。
陈长生回到屋里，关上门。
屋内飘荡着炒野菜的香气，床上是厚实的新被子，怀里揣着剩下的十七枚铜钱。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感觉到“富足”的夜晚。
他坐在床边，再次唤出系统界面。
【寿元：∞】
【属性点：6】
看着那冰冷的“∞”符号，他心中的喜悦稍稍沉淀。
长生依旧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他的未来。但此刻，握着那十几枚硌人却实在的铜钱，感受着新被子带来的温暖，回想柳依依接过头绳时那亮晶晶的眼神…
他忽然觉得，或许，在这漫长的长生路上，先努力过好眼前的每一天，赚取更多能握在手里的铜板，守护住身边点滴的温暖，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至于那虚无缥缈的未来…
他吹灭蜡烛，躺进温暖的被窝。
明天，太阳照常升起。而他，还需要为更多的铜板去奔波。
这就是生活。
最真实，也最扎实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