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律殿深处,冰冷阴暗的玄铁囚室。
“噗——!”
毫无征兆。
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灵魂被硬生生撕裂的剧痛,猛地从沈娇娇神魂最深处炸开!
她身体猛地弓起,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后背,一大口滚烫的心头精血无法抑制地狂喷而出,溅在冰冷的玄铁地面上,晕开一片刺目的暗红。
她像一滩烂泥般趴伏下去,胸腔里火烧火燎,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郁的血腥味和撕裂般的疼痛。她剧烈地呛咳着,咳出的全是血沫。
“呃…啊……”
她艰难地抬起头,脸上糊满了血污和冷汗,那双曾经楚楚动人的眼眸里,此刻只剩下极致的茫然和不敢置信的惊恐。
“我的烙印……被捏碎了?”
怎么可能?
惑心烙印乃系统所赐,无形无质,根植于神魂深处。
就算玄城子被挫骨扬灰,烙印也不该被察觉,更遑论被如此轻易地……捏碎?!
除非……出手的是远超她理解的存在。
一个让她灵魂都为之战栗的名字,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她的心脏——北辰仙尊,谢尘。
只有他,只有那高踞九天之上的存在,才可能有如此莫测的手段!
这个认知带来的恐惧,比烙印被毁本身更甚百倍。
那是真正意义上的绝望。
“系统!系统!!”
沈娇娇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在意识深处疯狂地嘶喊,呼唤着她最大的依仗。
“烙印被毁了,玄城子肯定完了!快、快告诉我怎么办?!给我新的道具。给我……”
然而,她的呼唤,久久没人回应。
沈娇娇等得抓心挠肺。
【呲……呲呲……】
一阵刺耳、混乱、如同信号受到强烈干扰的电流杂音,毫无征兆地在她的意识深处响起。
【……信号……呲……不佳……请求连接……呲呲……失败……】
断断续续、模糊不清的提示,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虚弱和不稳定感。
最后,只剩下单调而令人心慌的忙音。
【呲呲呲……】
呼唤如同石沉大海。
沈娇娇僵在原地,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比囚室的玄铁更加冰冷灰败。
她呆呆地听着脑海中那持续不断的、令人烦躁绝望的电流杂音,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系统……也出问题了?
她最大的秘密,最强的底牌,在这个最要命的关头,又一次……失灵了?!
一股冰冷刺骨的绝望,如同极北之地的寒潮,瞬间席卷了她全身的每一个角落,将她彻底冻结。
完了……彻底完了吗?
不!
这个念头仅仅出现了一瞬,就被她心底那股扭曲到极致的求生欲和不甘狠狠撕碎!
她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刺入血肉,带来尖锐的刺痛,却让她混乱的头脑获得了一丝短暂的清醒。
她还有声望值!百分之六十!
只要声望值还在,只要还有人被她迷惑,她就还有翻盘的希望!她绝不甘心就这样折在这阴暗的囚笼里,腐烂生蛆。
绝不!
……
漱星殿内,清冷的星辉透过窗棂,在地面流淌成静谧的河。
虞清歌的眼睫微微颤动,终于掀开了一条缝。
映入眼帘的,是床沿边那道清绝如雪的身影。
白发流泻,侧颜如玉,是师尊!
她一个激灵,瞬间从迷糊中彻底清醒,几乎是弹坐起来,动作幅度过大,牵扯得刚被修复的经脉还有些隐痛。
“师尊!”
声音带着刚醒的微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
谢尘微微侧首,那双深若寒潭的墨眸落在她脸上,平静无波。
“嗯。”他应了一声,声线清冽依旧。“感觉如何?”
虞清歌立刻内视己身。
丹田灵府之内,混沌元力充盈流转,如同星海初生,蓬勃而浩瀚,再无半分枯竭之象。
之前因过度催动无间刃而撕裂的经脉,此刻温润坚韧,暗伤尽去,连神魂都一片清明澄澈,仿佛被最纯净的星辉洗涤过。
“师尊,我已经没事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无事便好。”
谢尘微微颔首,再无多言,起身,广袖轻拂,单手负于身后,缓步向外走去。
清冷的身影很快融入殿外流淌的星辉之中。
虞清歌看着那消失的背影,内心直打鼓。
完了完了……她又给师尊惹麻烦了!
玄城子那老匹夫冲上星宫喊打喊杀,她忍不住就和他打起来了。
师尊他……不会生气了吧?
不会嫌她太能惹事,想退货吧?
不要啊!这可是宗门最粗最壮实的那条金大腿,抱紧了才有命苟下去啊。
就在她内心小人疯狂尖叫打滚之际,一道小小的身影炮弹似的冲了进来。
“小主人!您醒了?没事了吧?”
星翎扑到床边,圆溜溜的大眼睛盛满了真切的担忧。
“没事没事,都好了,倍儿精神!”
虞清歌压下心头的忐忑,挤出笑容,正斟酌着怎么开口打听师尊的态度。
星翎却已经自顾自地感慨起来。“您是不知道,主人来得好快,我都没反应过来呢,唰一下您就被主人接住了!”
他比划着,小脸满是遗憾。“我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能接住您了。”
虞清歌:“……”
她默默抬手,一巴掌拍在自己光洁的额头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得,又社死一次。
继上次醉酒,这次直接晕师尊怀里了……形象?不存在的。她直接往柔软的云锦被褥里一瘫,眼神放空,安详得如同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
“是啊。”
星翎还在回味,语气里带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羡慕。
“主人稳稳地接住了您,眉头都没皱一下,直接就把那粒八级‘九转蕴神丹’给您服下。您是没看见,当时旁边赶过来的那几个峰主和长老,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虞清歌默默拉高被子,盖住了半张脸。
很好,形象彻底碎成渣渣,粘都粘不起来的那种。
翌日,天衍宗诛邪台。
巨大的圆形石台由漆黑如墨的玄煞石砌成,历经无数岁月与血腥的洗礼,散发着一种沉重肃杀、令人心悸的寒意。
石台边缘,矗立着九根布满古老符文的盘龙石柱,龙口狰狞,仿佛随时会喷吐出惩戒的业火。
此刻,诛邪台周围人山人海,黑压压一片。
各峰弟子、执事、长老,甚至是一些闭关潜修的长老都被惊动,汇聚于此。
空气仿佛凝固,弥漫着压抑的躁动和喧嚣。
“不可能吧,沈师妹那么善良,怎么会修炼邪功?”
“就是!定是有人嫉妒她得了七级妖丹,故意污蔑!”
“放屁!老子亲眼在观天镜里看到的。那妖女心肠歹毒,操控其他宗门弟子以性命给自己铺路就算了,还驱使同门送死,致使燕师兄他们断手断腿,鲜血染红了整座祭坛啊!”
“可……可那是小师妹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师弟,你着相了。”
议论声、争执声如同沸腾的潮水,一浪高过一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