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郑太医便来到了别院。
在为沈淮之把脉后,忽然面露惊喜之色:世子,今日气色不错呀,脉上看,气血似乎比前日通顺了很多。
可能是因为昨日阿三为我拔了火罐。
拔了什么?郑太医以为自己听错了。
于是,沈淮之把拔火罐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又挽起裤腿,给郑太医看腿上的火罐印子。
郑太医看着那些紫黑色印记,赞叹不已:这是谁想出的法子,手法堪称绝妙哇。
沈淮之没料到郑太医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怎么个绝妙法?
这几个印子明显是按穴位行经走脉,对于通络十分有利,看来这丫头对于医术还是有一定造诣的。
沈淮之难以置信:郑太医,你莫不是看错了?她哪里懂什么医术了?
郑太医捋着胡子:老夫不会看错的。你看这个足三里、阳陵泉、委中、承山……正好串成了疏通经脉的最佳穴位,她若是不懂,又怎会这般凑巧?
忽然想起了什么,郑太医又道:还有,那天我进来时,正撞见她给你上药,那手法很是娴熟,若是一点都不懂,老夫可是不相信。
是嘛,回头我问问她。
正说着,小丫鬟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世子,用早膳了,今天是南瓜粥,玉米饼子……
抬眼看见郑太医,林怀音道:郑太医,用过早膳了吗?要不一起用吧。
郑太医道:老夫已经用过了,你们用吧,老夫这就放心了,这就告辞了。
林怀音帮忙送走了郑太医后,又伺候沈淮之用膳。
她夹了一条鱼,耐心地给沈淮之挑好刺。
自从沈淮之生病以来,总是想吃鱼,还每每让她挑刺。
沈淮之吃着吃着,忽然漫不经心地问道:阿音,你可曾学过医术?
林怀音道:我哪学过那个呀。
那你会行针走穴吗?
不会。
林怀音夹起来一根青菜放到沈淮之的碗里:世子,别光顾着吃肉,也要多吃点蔬菜。
她的表情自然,沈淮之竟然看不出半分破绽。
沈淮之又道:可是……方才郑太医说见到过你为我上药,说你的手法很娴熟。
是嘛?林怀音想了想,她想起来了,那天她把沈淮之的衣裳剪了,给他上药时,正好撞见郑太医进来。
或许是我的手巧吧,一般见过别人做过后,很快就能学会。
沈淮之唇边勾了勾,想笑似乎又忍住了。
世子,你不信吗?
沈淮之道:见过别人做绣活吧,可我记得你的绣功并不怎么样呀?
林怀音瞬间红了脸,她放下筷子:世子,你在揭我的短。
沈淮之摸了摸鼻子,表情很无辜:有吗?我怎么觉得我只是说了句实话呀。
林怀音愤愤道:哼,总有一天,我要证明给你看,我林怀音的绣功并不差!
沈淮之忽然间愣住了:阿音,你是在说你姓林吗?
林怀音怔住了,随后点了点头:是啊,这是我刚想好的名字,你记住了,我叫林怀音,不过你叫我阿三也行,毕竟我也习惯了。
沈淮之定定地看着她,忽然间觉得这人的气场变了,到底哪里变了,他又说不上来。
沈淮之道:方才郑太医还说,你给我拔罐的穴位走得很妙,对于疏通经络十分有利。
是嘛?林怀音面露惊喜,那些都是我随手瞎整的,哈哈,也太巧了,瞎猫撞上死耗子了。世子,你可真有福气呀,冲这也得赶紧好起来。
林怀音说着,忍不住弯起了嘴角,腮边梨涡跟着漾开。
她的眼眸清澈如水,纯净得好似一汪清泉,只一眼,便让沈淮之有些晃神……
其实在林怀音心里,并不像表面上那般轻松,她记得在江边时,沈淮之因落水而高热不退,是她按照冥冥中的指引,挖了一些草根,捣烂后喂给沈淮之,才退了高热。
如今拔罐子又歪打误撞,撞到了合适的穴位上,天底下哪有这么多巧事?
唯一的解释就是原主可能会一些医术。这原本是件好事,可心情又莫名沉重了几分,因为原主残留下来的东西越多,带给她的枷锁越重。
午后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落在铺着绒毯的软榻上,暖意融融。
公主坐在软垫上,手中捏着一枚绣花针,正在绣着一只栖息在枝头上的黄鹂。
这是闲暇时她最爱做的事,黛青色的丝线上下翻飞,很快就绣出了鸟嘴,鸟嘴尖尖,生动好看。
绣累了,欣悦公主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忽然眼角余光瞥见水中有个黑点在动。
欣悦公主定睛外看,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吓了一跳,只见水中有一只挺大的蚂蚁,正在水里做着垂死的挣扎,划得水面漾开一串串涟漪。
啊——欣悦公主惊呼出声,手一抖,手中茶盏应声落地,瞬间摔得四分五裂。
桂嬷嬷闻声,迅速闯了进来:公主,出了什么事?
公主指着地上的水渍:你快看看,水里是不是有一只蚂蚁。
欣悦公主心有余悸,多亏看了一眼才发现了,若是没注意,是不是就喝进肚子里去了?
越想越恶心,欣悦公主忍不住干呕了一阵。
桂嬷嬷用她那老眼昏花的眼睛,在地上找了半天,这才发现:公主,莫要怕了,这只蚂蚁已经死了。
欣悦公主又是一阵恶心,忍不住问道:这都已经入冬了,蚂蚁不该冬眠吗,怎么还能看到蚂蚁?
桂嬷嬷解释道:或许这间屋子太暖和了,所以招蚂蚁吧。
你去看看,这蚂蚁是哪来的?再看看茶叶里还有吗?
是,老奴这就去查。
说完,桂嬷嬷就退了出去,临走时还不忘嘱咐一名婆子:赶紧进去把地面收拾好。
婆子应,连忙进屋收拾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