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长长的银针没入指尖,林怀音疼得浑身都在抽搐,像只受伤的小兽,发着痛苦的哀嚎。
然而还没等她喘口气,第二根银针便插入另一只手指。她因剧烈的疼痛拼命往回缩着手,然而踩在她手上的那只脚刚有所松动,另一只大脚便补了上来,一脚踩在她的手腕上,彻底断绝了她逃离的退路。
那两只脚像两座大山,压得她无法动弹丝毫。
两只脚的夹击下,她的手已经泛起了青紫色。
等到第三根银针插进来时,林怀音仿佛耗尽了浑身的力气,无力地瘫软在椅子旁,衣襟被汗水湿透,可现在明明天气已经很凉了。
不消片刻,她十根手指已经扎满了银针,根根入骨,痛彻心扉。
林怀音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她记起第一次见到公主时,被她绝美的容颜震撼了,当时她还天真地以为,公主不谙世事,是个一心只为了儿子着想的母亲。
如今算是领教到了她绝美外表下的冷酷,下人在她的眼里根本不是人,而自己也只是她能利用的一个工具而已!
公主的声音回荡在耳畔:“今日之事,只是给你个教训,休要在淮儿面前提半个字。若本宫知道你敢在淮儿面前告状……”
公主冷哼一声,声音陡然变得狠厉:“本宫会让你尝到比这痛苦上百倍的酷刑!”
林怀音趴在冰冷的地面,浑身虚脱,好似从水里捞上来似的,即便婆子已经拿出了她嘴里的破布,可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公主见她不答,走上前一脚踩在她扎满银针的手上,脚部发力,反复碾压。
蚀骨钻心的疼如潮水般涌来,林怀音闷哼出声,却再也无法作出任何反应。
旁边的婆子厉声斥道:“公主问你话呢,装什么死?”
林怀音只觉得大脑一片空茫,已无法集中思绪。她嗫嚅着唇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把人给我泼醒!”
一会儿,一盆冷水兜头而下,林怀音打了个激灵,瞬间清醒了几分。
“说,你可敢在淮儿面前告状?”
林怀音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公主是怕她在沈淮之跟前告状,想要个保证。
原来她也有忌惮的人和事。林怀音艰难出声:“奴婢……奴婢绝不在……世子面前搬弄是非,请……公主放心。”
公主这才满意一笑,她的笑依然璀璨夺目,可林怀音看在眼里,却像是在看一个蛇蝎美人!
“可以了,把针收了吧。”
公主发号施令。
紧接着,那两名婆子又踩住她的手,一一把针拔出。
银针拔出的瞬间,带出串串血珠,瞬间染红了林怀音的手指。
“给她上好药带回公主府。”公主吩咐道。
这看似温情的举动,林怀音却知道,她这是怕被沈淮之发现,做出的迫不得已的举动。
婆子给林怀音的手涂上药膏,接着就把人架了起来,扔到了一辆马车上。随着马蹄声和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林怀音陷入了浮浮沉沉的黑暗中。
沈淮之跪足两个时辰后,已是深夜,其间公主派人送过来蒲团,也被他拒绝了,不为别的,只因为用着小丫头送来的鞋垫,十分暖心。
翌日一早,公主便派人过来唤他去丞相府请罪,沈淮之自是拒绝的,既然他敢打人,就没想过道歉。
然而公主却发了话,不道歉也可以,那以后就休想再见到那个丫鬟。
沈淮之这才发现,小丫鬟竟然不在清风苑,听下人说小丫鬟昨晚就没回来。
这一下可惹毛了沈淮之,他直接跑到公主府要人。
“娘,阿三是不是在你府中?你把她怎么样了?”
沈淮之脸上是少有的焦急之色,他唯恐娘亲把阿三送去相府赔罪。
公主带着鎏金护甲,优雅地端起茶盏,慢悠悠地用杯盖撇了撇水中的浮叶,轻抿一口,这才缓缓道:
“这丫头不懂府中规矩,既然你想把她留在身边,抬为妾室,娘少不得要帮你调教一番。”
一听这个,沈淮之的心放下一半。
“娘,孩儿说了,自己的丫头,自己调教,无需他人插手。”
欣悦公主重重放下茶盏,面露不悦:“你口中所说的他人,也包括娘在内吗?”
“是!”沈淮之回得干净利落,不带丝毫犹豫。
公主定定地看着他,忽然就红了眼圈,她不甘心地再次确认道:“你再说一遍。”
“阿三是我的丫头,我自己调教即可,无需娘亲插手!”
这次沈淮之的指向性更加清晰。
“娘若非要插手呢?”
沈淮之闭了闭眼,似是下了决心一般,语气决绝道:“她若有个三长两短,孩儿这次去北疆,就再也不回来了!”
欣悦公主如遭雷击,只觉心里一阵空落,心脏仿佛被人抽走了一般。
她颤声质问道:“淮儿,这是你对娘该有的态度吗?你何时变得如此?你……你这不是在伤娘的心吗?”
说罢,公主掩面而泣,她捶着自己的胸口,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说到伤心,她有一半是装出来的,另一半是真心难受,有种辛苦养大的儿子被别人抢走了的感觉。
明明只是认识几个月的丫头,怎么在儿子心目中,竟然超过了她?
沈淮之烦躁地在殿前来回踱步:“娘,她救过孩儿性命,并非普通的丫鬟,还请娘亲理解。”
公主止住了哭声:“你想见她也可以,但前提必须去丞相府道歉,礼品和马车已经给你备好了,去不去,你看着办。”
“娘,你不要为难孩儿了,好不好?这个萧逸本就欠揍,儿子为什么要和他道歉?”
公主不疾不徐道:“你不道歉也可以,明日我就把那丫头送去丞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