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怀音吓了一跳,连忙盯着沈淮之的腿脚仔细看,不过片刻,他小腿上竟然鼓起一个小小的包。
可等她伸手想去摸时,那鼓包又倏地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林怀音心下骇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自认为两世为人,经历过太多离奇的事,连魂穿这般不可思议的经历都遇见过,却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形。
“沈淮之,沈淮之——”
林怀音趴在他身前,拼命叫着他,可她嗓子都喊哑了,沈淮之还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林怀音自责又懊悔,都是自己惹的祸!
明明沈淮之已经提醒过了,可她还是大意了。沈淮之若真因为她有个三长两短,她真不知自己还有没有脸活下去,难道要带着内疚,活在悔恨之中吗?
“沈淮之,你醒醒,你起来骂我好不好?”说罢,她就扑在沈淮之身上哭了起来。
哭着哭着,忽然感觉有人在抚摸她的头发。
“别哭了,我还没死呢。”
林怀音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抬起泪眼婆娑的眼,看到的是沈淮之温柔的眼。
他眉心微蹙,似是在忍受着什么痛苦,脸色苍白,咬着唇,唇上也没有一丝血色。他望着她,想扯出一丝笑,却又显得苍白无力。
“沈淮之,你不要睡了好不好?”林怀音被吓坏了,小声祈求着。
沈淮之从腰间掏出一块碎了一半的玉佩,缓缓道:“我怕是活不长了。你拿着这个……去找我二哥,就说……就说是我让的,让他去老太君那里……要回你的卖身契,送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沈淮之的声音断断续续,这是明显是在交代后事。
林怀音做梦也没想到,他竟然会为自己考虑到这些。
泪水大颗大颗掉落下来。这些的确是她梦寐以求的,可她却不希望是以这样的方式。
林怀音哭着道:“沈淮之,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把你害成了这样。”
沈淮之艰难地摇摇头:“不是的,这事和你无关,或许……或许是我的命数到了。”
林怀音忽然间想起什么,连忙问道:“你的腿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里面有东西?”
沈淮之道:“那是冰蚕蛊。”
“冰蚕蛊是什么东西?”
“冰蚕蛊是……一种蛊虫,寄生在人体内……啃食人的精血。等它繁衍到足够多,就能将人体冻结成冰,断裂心脉,最后……”
沈淮之顿了顿,把那句“食尽人体五脏六腑”的话咽了回去——他怕吓坏这个小丫头。
林怀音果然被吓到了,张着嘴,脸色苍白。
她想起沈淮之昨晚无意识的呻吟,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很疼啊?”
沈淮之摇头道:“不疼。”
林怀音伸手给他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没有戳破他的谎言,又问道:“难道就没有药能治吗?”
沈淮之唇边泛起一丝苦笑:“我本是带着药的,可坠落悬崖时,药瓶掉了。”
林怀音听后,眼前一亮:“那好说,我去外面找找!没准能找到呢!”
沈淮之摇摇头:“不必了,我找过了,找不到了。”
林怀音抹了把脸上的泪:“你找不到,并不意味着我也找不到。”
“大海捞针,谈何容易。”沈淮之的声音充满颓废的气息。
“可是不去做,又怎么知道不行?你告诉我,那药瓶长什么样?”
沈淮之看着她,眼中显现出无奈。
林怀音急了:“你快说呀,别耽误时间了!”
“是个白色的瓷瓶,里面装着红色的药丸。”
得知具体信息,林怀音不再耽搁。她往柴火堆里又添了几把柴,便匆匆跑了出去。趁着天还没黑,她必须抓紧一切时间。
林怀音来到悬崖峭壁下,开始地毯式搜索。
她手持一根木棍,在草丛里细细拨弄,眼睛恨不得在地上盯出花来。
即便是岩石缝隙,她也不肯放过。每隔一段时间,她就返回山洞,往柴火堆里添些柴。
如此来来回回,直到天黑,也没找到沈淮之所说的瓷瓶。
但是,她却发现了沈淮之提过的那两具尸体。那两人确实在树上,但是已被断裂的枝干穿透身体,像破布一般挂在那里,等着干尸。
林怀音这才明白,并不是所有人被树接住就能活下来,还要看运气。
也难怪沈淮之会说,那条鞭子总是带给他好运,似乎有大哥在冥冥中保护他。
以前她不信神佛,今天却信了。她默默祈祷,若真有神灵,一定要保佑沈淮之度过这一劫。
天色彻底黑透,她干脆举起火把。可夜里的光线太暗,即便有火把也很难看清地面。
林怀音不得已,这才返回山洞。
回去的途中只觉得脚踝处剧痛,等到了山洞,借着火光,她才发现自己脚踝和小腿位置已红肿成一片,皮肤上还起了很多小疙瘩,不知是被毒虫蛰的还是被植物划伤的。好在没有伤到筋骨,她还能走路。
当晚她又出去拾了很多柴火。
好在这山谷里的枯枝碎木本就多,拾起来并不费事。
林怀音在山洞里围着沈淮之点了好几堆火,她一边给沈淮之按摩,一边时不时往火堆里添加柴火。她盼着天色赶紧亮,天亮了,就能出去找药了。
沈淮之仍处于昏迷中。
林怀音却不敢叫醒他——他若是醒着,还要忍受蛊虫噬体的痛苦,太残忍了。
她专注地给他按摩腿部,希望能促进血液循环,让他暖和起来,这么做似乎真有效果,沈淮之的体温稍稍有所回升。
她发现沈淮之身上的冰冷是从脚部开始的,由脚蔓延到小腿,接着是大腿……
好在他心脏还是热的,扑通扑通地跳着,证明他还活着。
林怀音不知道这是不是只是病症初期,以后还会不会加重,但心里清楚,情况只会越来越糟。
林怀音心里犯着嘀咕,担心老皇帝会不会已经忘了他们,又是否在派人找他们。沈淮之终究是老皇帝的亲外孙,血脉相连,不会不管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