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阳光带着些许暖意,同学们都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兴奋地讨论着接下来的活动,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只有江圆圆,像一棵被遗忘的小草,独自站在一棵大树下,低着头,不安地捏着自己的衣角。
看到活生生的江圆圆就站在自己面前,林泽心头一热,激动不已,刚想迈步过去打招呼。
突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不远处三个正不怀好意盯着江圆圆的女生,这三人是初三分班新来的,在学校名声一向不好,喜欢欺压同学。
她们交头接耳,不时看向江圆圆,发出嗤嗤的低笑。
林泽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就是这三个女生,联合了其他班级的小太妹,在秋游时欺负江圆圆,最终将她推入了冰冷的湖中!
梦里,多年后他回乡看望江圆圆,参加了徐志华组织的初中同学聚会,暗中听到这几人的闲谈,才得知了真相。
那一刻愤怒吞噬了他,他第一次动用了林家的权势,将她们当年害死江圆圆的罪行彻底查清,通通送进了监狱。
虽然是梦,但那份痛苦和愤怒却无比真实,灼烧着他的心。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大步走到江圆圆面前。
江圆圆受惊般地抬起头,看到是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面上却故作冷淡。
“圆圆,”林泽的声音带着歉意和前所未有的坚定,“对不起,之前是我不好。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提辍学,我会和你一起去考大学!”
江圆圆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眼圈微微发红,过了好一会儿,才怯生生地、带着一丝希冀地问:“真…真的吗?你不辍学了?”
“真的!我保证!”林泽用力点头。
江圆圆这才抿了抿嘴,露出一抹极浅的笑意,开始低声和他说话。
在后面的自由活动时间里,林泽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在江圆圆身边,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直到班主任王老师招呼:“林泽,你们几个男生去大巴车上把矿泉水搬下来发给大家。”
林泽有些犹豫,但看到江圆圆乖乖坐在王老师旁边的石凳上,自己快去快回,也就几分钟,这才应了一声,和徐志华他们一起离开去搬水。
然而,当他抱着水回来时,却发现江圆圆刚才坐的位置空了!
林泽的心猛地一沉,立刻慌了神,他急忙跑到王老师面前,声音都变了调:“王老师!江圆圆呢?江圆圆人去哪里了?”
王老师看到林泽如此慌张,心里也一下子紧张起来,她回忆了一下,说道:“刚刚……何悦过来喊她,说有点事,江圆圆就跟着她过去了。”
林泽心头警铃大作,立刻四下张望,一眼就看到了正独自低着头往回走的何悦。
他立刻冲上前去,拦住何悦,急切地追问:“何悦!江圆圆呢?你带她去哪儿了?”
何悦吓得浑身一抖,眼神躲闪,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这时,发现不对的王老师也赶了过来,她表情严肃,厉声问道:“何悦,告诉老师,江圆圆在哪里?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在王老师严厉的目光和林泽焦急的逼视下,何悦“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断断续续地说道:“是…是吴丽她们……逼我……让我把江圆圆骗到湖边去的……我不敢不去……呜呜……”
“湖边?!”林泽一听,脑子里“嗡”的一声,立刻拔腿朝湖边狂奔。
刚冲到湖边,远远地,他就看到了让他目眦欲裂的一幕,江圆圆大半个身子已经浸在了冰冷的湖水里,只有双手还死死抓着岸边湿滑的草根和泥土!
吴丽等几个女生正围在岸边,不仅没有施救,反而嬉笑着,用脚去踩江圆圆死死扒住岸边的手指。
“让你松手!穷鬼!”
“淹死你活该!”
江圆圆疼得眼泪直流,脸色惨白,嘴唇冻得发紫,却仍旧凭借着求生的本能,死死不肯松手。
“你们干什么!住手!!”林泽怒吼一声,如同发怒的豹子般冲上前,狠狠一脚将踩得最用力的那个女生踹倒在一边,其他女生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懵了。
随后赶到的王老师和徐志华见状,也立刻上前帮忙,三人合力,终于将浑身湿透、瑟瑟发抖的江圆圆从湖水里拉了上来。
王老师看着江圆圆吓得魂不附体、浑身湿透狼狈的样子,又惊又怒,立刻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紧紧裹住江圆圆。
随后她严厉地看向吓呆在原地的吴丽等人,厉声斥责道:“你们在干什么!这是犯罪你们知不知道?!”
吴丽等人一开始还有些慌乱,但看到只有王老师和几个同学,竟又强自镇定起来,尤其是刚刚被林泽踹倒的女生,揉着肚子,恶狠狠地瞪着林泽,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咒骂威胁。
林泽根本没理会她们色厉内荏的威胁,他直接对王老师道:“王老师,麻烦手机借我用一下。”
他接过手机,毫不犹豫地拨通了报警电话:“喂,110吗?我要报警,这里有人故意杀人……”
警察很快赶到。
王老师委托其他老师组织班里其他同学们先上大巴车,经此一事,秋游只能草草结束。
王老师、林泽等人全都去了警局。
在警局里,警察通知了双方家长。
吴丽等人的父母赶到后,一听自家女儿差点把同学推进湖里淹死,第一反应不是教育女儿,而是纷纷包庇,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警察同志,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很正常嘛,没那么严重!”
“就是啊,这不也没出大事吗?我们愿意赔点钱,她家父母是残疾人对吧?需要多少补偿,我们可以谈……”
语气轻蔑,仿佛能用钱抹平一切。
江圆圆的父母气得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有力的反驳。
林泽站了出来,冷静地对警察道:“警察叔叔,我们要报警,告吴丽等人故意杀人。”
这话一出,吴丽和她的父母们都惊呆了。
看到林泽是认真的,而且有何悦的证词以及王老师、徐志华等人证,证据确凿,他们这才慌了神,态度软了下来,试图说情。
但林泽不再理会他们,他带着江圆圆,按照警察的要求去指定的机构验伤,然后又带江圆圆去医院包扎被踩伤的手指。
吴丽等几个主要动手的女生,当晚就被依法拘留了。
等回了家,江圆圆的父母对林泽千恩万谢,非要留他吃饭,但林泽不想麻烦他们,便婉拒了。
当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那个所谓的“家”时,天已经黑了,晚饭早就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看到他进门,养母立刻叉着腰骂骂咧咧起来:“死哪里去了这么晚才回来?就知道在外面野!饭都没了,饿着吧!养不熟的白眼狼,光知道吃白饭!”
养父坐在一旁闷头抽烟,一言不发,显然是默许了养母的话。
而那个被宠坏的弟弟,则兴奋地拿来一根细棍子递给母亲,不怀好意地看着林泽,怂恿道:“妈,他肯定又去偷懒了,打他!”
林泽冷漠地扫了这“一家人”一眼,仿佛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闹剧。
他径直走进自己那间狭窄阴暗,堆满杂物的房间,关上门,将门外所有的咒骂和恶意隔绝开来。
他蹲下身,从床板下一个极其隐蔽的缝隙里,掏出一个旧铁盒。
里面是他省吃俭用,利用课余时间打零工、捡废品,一块一块攒下来的钱,总共三百六十七块五毛。
这原本是他为自己准备的下学期学费,从他上初中开始,养父母为了逼他早日出门打工,就不再给他交学杂费了。
但现在,他决定动用这笔“巨款”,买一张去京城的火车票,去找他的亲生父母。
虽然那只是梦里的信息,但经历了江圆圆今天差点溺亡的事件后,他更加确信,那个“梦”极有可能是真实的预兆!
有父母可以依靠多好,他才不会假清高,拒绝父母的帮助。
赚钱有多辛苦,他比谁都清楚。多少次因为他是小孩,雇主故意少给他工钱,甚至还有赖账不给的。
如果他父母真像梦里那般是京城的豪门,那么,以后他就有能力更好地保护江圆圆,江圆圆想要什么,他就可以给她买什么,让她再也不受欺负,再也不必自卑。
怀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林泽睡在冰冷的木板床上,缓缓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