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坤活了六十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荒唐的命令。
清场?清谁的场?清他安林王氏的场?他是在做梦吗?
“夏侯玄!你……你敢!”
“老夫是朝廷诰命在身!我王氏百年清誉,门生故吏遍布青州!
“你敢动我一根汗毛,明日弹劾你的奏章,就会堆满京城的御书房!”
夏侯玄对身后的士兵,使了一个眼色。
五十名士兵,从背后取下造型奇特的短弩,抬臂,上弦,瞄准。
弩箭,对准了前方的王氏家丁。
“放肆!你们要造反吗!”一名王氏的管事壮着胆子,吼道;
王氏的家丁们慌了。他们平日里作威作福,欺负的都是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何曾见过这等阵仗?
“嗖—嗖—嗖!”
第一排的弩箭,离弦而出。
但,弩箭并非射向人群的要害。
它们的目标,是王氏家丁们脚下的地面。
“噗!噗!噗!”
一排弩箭,整整齐齐地钉在了王氏家丁队伍,前方三步远的泥地里,入土半尺,箭羽仍在“嗡嗡”震颤。
“这是警告。”
“也是最后的通牒。”
赵大牛,往前踏了一步:“王爷有令,越线者,死。”
”就为了一条破路,他夏侯玄竟敢动我王家?”
”疯了!这个皇子一定是疯了!”
“你……你……”王坤气得浑身发抖,将手中的龙头拐杖指向夏侯玄,嘶吼道:
“占我薄田,杀我族人,还敢如此猖狂!”
“你以为,凭这几十个兵,就能吓住我王氏?”
“我王氏子弟,宁死不屈!给我上!回府重重有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几个被激起血性的护院头领怒吼一声,越过了那条弩箭组成的界线,挥舞着兵器就要冲上去。
“胆敢阻拦本王修路者,一律一铲子拍死埋路里。”
五十名工程兵团的士兵,将短弩挂回背上,手伸,探向各自的马鞍旁。
“锵!,锵!”
从马鞍旁解下,一柄柄通体黝黑的……铁铲!
“上!”
随着赵大牛一声低吼。
五十名士兵,手持铁铲,冲向王氏众人。
最先冲过线的那几个护院头领,还未看清来人的动作,就被一柄柄铁铲,迎面撞上。
一个护院头领挥刀砍来,当先的一名士兵,双手握紧铲柄,上撩。
“铛!”一声,那护院的长刀直接被拍飞。
士兵顺势手腕一翻,厚重的铲面“砰”地一声,结结实实地拍在了那护院的脸上。
半边脸颊塌陷下去,鲜血混合着牙齿喷涌而出,整个人向后飞出,砸倒了身后一片人。
“砰”“砰”“砰”!
铁铲拍在肉体上,脸上,脑袋,拍碎骨骼的闷响!
一名士兵用铲刃的侧锋,横着一削,削断了一个家丁的喉咙,血雾喷出。
另一名士兵则将铁铲当作大锤,一记横扫,将三四个家丁砸得筋断骨折,惨叫着倒地不起。
还有一个士兵,双手持铲,高高跃起,将锋利的铲尖从对方的头顶狠狠贯入!“噗嗤”一声,血色四溅。
张莽和他身后的五百兄弟,全都看傻了。他们当了一辈子土匪,自认杀人如麻,可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场面。
这哪里是官兵,这分明是一群用施工工具收割人命的魔鬼!
王氏的家丁们,丢下手中的刀枪棍棒,哭喊着,咒骂着,转身就跑。
工程兵团的士兵们不断向前,将所有跑得慢,摔倒,敢于回头反抗的,通通用手里的铁铲,一拍放倒。
“竖子!竖子尔敢!”
王坤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族人,被拍死,成片倒下,咆哮道;
“老夫要弹劾你!老夫要上报朝廷!你这恶魔!你不得好死!”
转眼间,道路被“清”得干干净净。
遍地都是尸体和抱着断臂残腿哀嚎的王氏家丁,殷红的血液,将脚下的土地浸染得泥泞不堪。
五十名士兵,手中的铁铲,无一例外,都在往下滴着鲜血。
夏侯玄走到张莽面前,后者还保持着扛着铁锹的姿势。
他用脚尖踢了踢被鲜血浸染的泥土,又指了指不远处被踩踏得一片狼藉的田地。
“这里的地基,被他们踩得乱七八糟。”
“路基不平,还混了这么多血水和杂草,以后路面容易开裂沉降。质量不过关,城建司那边,怎么验收?”
他转过头,看向扛着铁锹的张莽,以及他身后那五百个施工队兄弟。
“愣着干什么?”
“给本王;把这些碍事的,都清理掉。死的拖远点烧了,骨灰埋路里。伤的,也拖走,别让他们在这儿嚎,影响施工心情。”
“听明白了没有?”
“张莽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扯着嗓子大喊道:
“都他娘的傻站着干嘛?没听见王爷的吩咐?赶紧动手,清场!”
跟着这样的王爷干活,还怕个鸟?
什么狗屁士族豪强,在王爷的铁铲面前,都是垃圾!
反应过来的五百人,扛着,铲子,铁锹,就冲了上去。
这才是工地该有的样子。
夏侯玄转过身,走到瘫坐在血泊旁,失魂落魄的王坤面前。
“你....你...你想干什么?”
“老夫一定上奏朝廷弹劾你”
“本王刚才看了看,你们王家那座宅子,选址不错,用料也考究。”
“正好,安林县往东修路,还缺一个采石场和。”
“赵大牛。”
“末将在!”
“记下来,”
“王氏祖宅,因违规占道,阻碍‘村村通’国家重点工程,即刻拆除。所有砖石木料,就地取材,充作筑路物资。”
“至于人……”他扫过王坤和他身后那些的王氏族人。
“我北州工程队,正缺劳力。”
“王氏一族,上至你这个族长,下至襁褓里的婴儿,全部编入劳改营,押送北州,交给北州人力资源司统一调配。”
“让他们,用自己的身体,去感受一下,修路,到底是一件多么伟大的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