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之战后的第七个黎明,昆仑之巅响起了九九八十一声天钟。声浪穿透三界,维度桥梁流光溢彩,常青树的枝叶无风自动,洒落漫天莹白光辉。今日,维度之子将正式加冕为三界共主。
维度殿堂外,万族代表延绵至云海尽头。仙族驾云而立,衣袂飘飘;幽冥众使乘阴风而来,魂灯闪烁;人间代表徒步登天,虽显凡拙却目光坚定。甚至还有来自更高维度的光形生命,如流动的星辰点缀其间。
九公主站在群仙之首,白发如雪,素衣胜霜。她拒绝了特别席位,只以普通仙族身份立于李靖身侧。哪咤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默默为她撑起避风结界。
“吉时已到——”司仪官长喝声中,维度殿堂巨门缓缓开启。
天赐步出殿门。他未着冕服,只穿一袭简单的玄色深衣,额间金红神纹自然生光,每一步都引得维度能量共鸣。经过九公主身边时,他脚步微顿,目光交汇间有无声的问答。
——您真的不与我同受冠冕?
——今日你才是主角,我的孩子。
他继续前行,直至常青树下。老君、佛祖、幽冥尊者已候在那里,手中捧着三界圣物:仙界玉圭、人间社稷土、幽冥轮回镜。
“周天赐。”老君率先开口,声音传遍三界,“汝可愿承三界之重,维万族之衡?”
天赐颔首:“愿。”
“纵使魔劫再生,心火反噬?”
“心火不灭,此志不渝。”
佛祖上前:“汝可愿舍一己之私,护众生之愿?”
“愿。”
“纵使亲缘尽断,孤守永恒?”
天赐看向九公主方向,声音微涩:“唯愿...不负所托。”
幽冥尊者最后问道:“汝可愿纳光明黑暗,容善恶是非?”
“愿。”
“纵使...背负永世骂名?”
天赐抬眼,神纹灼灼:“但求问心无愧。”
三圣同时将圣物举起!玉圭化入他左掌,社稷土融进右掌,轮回镜悬于额前!维度能量轰然沸腾,常青树亿万叶片同时发出圣歌般的鸣响!
就在冠冕即将落下的刹那,异变陡生!
“且慢!”西海龙王突然越众而出,“维度之子尚欠三界一个交代——东海裂渊之灾因何而起?莲生者伤亡几何?为何隐瞒战报?!”
众皆哗然!李靖怒斥:“敖广!休得胡言!”
敖广却昂首冷笑:“是不是胡言,请陛下公示战报便知!”
天赐神色不动:“战报已呈议会审议,三日后自会公示。”
“为何不是今日?”敖广步步紧逼,“莫非真有隐情?比如...陛下为救九公主,延误战机导致莲生者伤亡惨重?”
场面顿时骚动!莲生者阵营中响起窃窃私语,不少人都露出疑虑之色。
九公主心中一紧。她知道这是西海的报复——那日赐丹之辱,敖广终究咽不下这口气。
正当局势紧张时,一个虚弱却清晰的声音响起:“我可以作证。”
众人望去,只见小桃坐在轮椅上被推出,身上还带着未愈的伤痕。
“那日我虽被操控,神魂却清醒。”她声音颤抖却坚定,“陛下为救我们,只身闯入戾气核心。延误是因为...因为要先净化被污染的莲生者魂体,否则我们都会魔化!”
莲生者们震惊地看向天赐。他们只知陛下战力无双,却不知他暗中为他们承担了多少。
小桃继续道:“至于九公主殿下...”她突然挣扎下跪,“殿下为护我们,险些魂飞魄散!敖广龙王,您质疑两位恩人,可对得起自己的龙心?!”
敖广脸色青白交错,还要争辩,却被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
“够了。”常青树突然光华大放,显出一道虚影——竟是已故王母的模样!“敖广,你还要闹到何时?”
敖广骇然后退:“王母...您不是...”
“残念未消罢了。”王母虚影轻叹,“今日我以最后灵识为证:维度之子周天赐,实乃天命所归。若有不服者——”她目光扫过全场,“且问老身这株常青树答不答应!”
树叶无风自动,维度能量如海啸般涌动!所有质疑声都被这股力量压了下去。
敖广最终跪地请罪。冠冕礼继续。
当三界冕冠终于落在天赐头上时,整个昆仑山光芒万丈!维度桥梁彻底实质化,常青树开出万古未有的七彩之花,香气弥漫三界!
“礼成——”司仪官高声宣告。
万族齐拜:“参见共主!”
声浪震天动地。
天赐抬手虚扶:“请起。”他声音平和,却自带威严,“今日既承此位,当立三誓。”
众人屏息。
“一誓:天地为证,必恪守维度之衡,不偏不倚。”
维度能量温柔共鸣。
“二誓:众生为鉴,必护佑万族之愿,不弃不离。”
常青树洒落光雨,治愈着所有暗伤。
“三誓...”他看向九公主,声音突然哽咽,“以心为约,必不负...慈母之恩,不负挚友之托,不负众生之望。”
九公主泪如雨下,却含笑点头。
加冕礼成,盛宴开启。仙酿如泉,灵果如山,各族献上贺礼。九公主悄悄退到角落,望着被众星捧月的儿子,欣慰又怅然。
突然,她心口一痛,险些站立不稳。
“殿下!”哪咤急忙扶住。
她摆手示意无妨,却掩不住突然灰败的脸色。
维度之巅的狂欢持续了三天三夜。而九公主的身体,也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
第四日清晨,天赐终于从宴席中脱身,第一时间赶往母亲居所。
寝殿内药香浓郁,九公主昏睡在榻,呼吸微弱。小桃正在一旁煎药,眼睛红肿。
“陛下...”她慌忙行礼。
天赐摆手,轻轻坐在榻边。维度感知稍探,心便沉入谷底——母亲寿元将尽,仙根彻底枯萎,连常青树的光雨都难挽回了。
他握住母亲冰凉的手,金红神纹亮起,温和的心火度入她体内。
九公主悠悠转醒,见他神色凝重,反而笑了:“傻孩子...这副表情做什么?”
“母亲...”他哽咽难言。
“嘘...”她轻抚他额间神纹,“让母亲好好看看你。”
晨光透过窗棂,将母子二人笼罩在温暖光晕中。她仔细端详着他,从眉宇到唇角,仿佛要刻进灵魂里。
“真像你父亲...”她喃喃道,“尤其是这倔强的眼神...”
天赐将脸埋进她掌心:“我不要像他...我要您活着...”
九公主温柔笑着:“母亲一直都在啊。在风里,在雨里,在每一缕心火里...”
她突然咳嗽起来,唇角溢出血丝,惊得天赐急忙运功。
“没用的。”她止住他,“听母亲说完。”
天赐红着眼圈点头。
“三界很大,你很年轻,未来会遇到很多艰难抉择...”她气息渐弱,“记住...真正的共主不是权力的化身,而是责任的化身。不必完美...只需...问心无愧...”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眼皮缓缓合拢。
“母亲?!”天赐惊慌呼唤。
她却仿佛陷入美梦,唇角带着笑:“周玄...你来接我了么...”
天赐猛地抱紧她,心火全面爆发!金红光芒冲霄而起,惊动三界!
“老君!丹圣!全都过来!”他嘶声怒吼,“救她!无论什么代价!”
众医慌忙涌入,诊断后却纷纷跪地摇头。
“陛下...殿下仙根已散,非药石能医...”
“除非...除非逆转时空...”有人小声嘀咕。
天赐眼中骤然亮起骇人光芒:“那就逆转时空!”
“不可!”老君急劝,“逆转时空乃维度大忌,稍有不慎三界崩塌!”
“那就让它崩!”天赐周身能量狂暴涌动,“我只要母亲活着!”
就在他即将失控的刹那,九公主突然睁开眼,用尽最后力气抓住他手腕:“赐儿...看...”
她指向窗外。但见晨曦中,常青树最顶端的一片叶子悄然化作心形,散发着与她一模一样的气息。
“我变成了...常青树的一部分...”她气息奄奄却目光欣慰,“会一直...看着你...”
天赐怔怔看着那片心形树叶,又看向怀中逐渐透明的母亲,终于明白了她的安排。
原来她早已将最后灵识融入常青树,以另一种方式获得永生。
“母亲...”他泪如雨下,“您又...骗了我...”
九公主轻笑:“这次是...善意的谎言...”
她的身体渐渐化作光点,如萤火般飞向常青树。最后时刻,她轻轻哼起那首摇篮曲,声音飘散在风中。
天赐跪坐在地,手中只剩一件素白衣袍。常青树心形树叶飘落在他掌心,温暖如母亲的手。
殿外万族感应到什么,纷纷跪地哀悼。维度能量自发凝聚成九公主的模样,向三界微笑颔首,随即化作细雨滋润万物。
天赐独自坐了三天三夜。当第四日朝阳升起时,他终于起身,将母亲衣袍仔细叠好,与心形树叶一同收入怀中。
他走出殿门,目光扫过跪满山峦的众生,声音平静却蕴含不容置疑的力量:
“即日起,三界进入国丧期。凡真心悼念者,皆可至常青树下祭奠。”
“另——成立‘九龄阁’,专司医道传承,由小桃暂掌。”
“最后...”他额间神纹灼灼生辉,“朕以心火立誓:必使慈母之志,光照万古。”
金红神纹冲天而起,与常青树光辉交融,化作永恒誓言。
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哪吒抚摸着火尖枪上突然出现的黑纹,眼中闪过一抹诡异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