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霖在焦土上汇成细流,那些承载着逝者面容的嫩芽在雨水中舒展,渐渐长成半人高的莹白草株。九公主墨色的发丝间还残留着几缕未完全转化的银丝,每当雨滴触及银丝,就会迸发出奇异的和弦——那是心灯之力与新生生态系统共鸣的音符。
娘,您的头发...天赐抬手轻触母亲鬓角,指尖却被一缕银丝缠绕。银丝突然迸发冰寒气息,顺着他指尖急速蔓延,所过之处焚天战甲竟结出霜纹!
九公主慌忙想扯断银丝,却发现自己的灵力正不受控制地涌向儿子。更令她震惊的是,那些冰寒气息触及天赐心口的琉璃心时,竟然化作温暖的溪流,将琉璃心上最后几道裂痕悄然修复。
这是...她怔怔看着自己的双手,什么时候...
天赐突然剧烈颤抖起来。通过刚刚建立的灵力连接,他感受到母亲体内奔涌着两股完全相反的力量:一股是心灯至阳至刚的炽热,另一股却是连琉璃心都无法解析的极寒能量。这两股力量以她的魂魄为战场疯狂对冲,每一次碰撞都让她的生命气息微弱一分!
快断开!他试图斩断灵力连接,却发现银丝早已扎根进自己的血脉。更可怕的是,极寒能量正在他体内与残留的魔气结合,生成某种全新的、更狂暴的力量!
九公主却露出恍然的神情:原来...这就是代价...
她轻轻哼起摇篮曲,白发无风自动。每唱出一个音符,就有缕极寒能量被导出体外,在雨中凝成冰晶。这些冰晶坠地即生,长出剔透的冰草,与莹白草株交织成奇异的花园。
三年前...源海意识消散时...她抚过一株冰草,有颗种子落进了心灯...
天赐猛然想起露珠中初代闭合的眼睛。难道那不是结束,而是另一种开始?
冰草丛突然集体转向,草尖指向西北某处。草叶摩擦发出铮鸣,在雨幕中拼凑出残缺的地图——正是《三界书》缺失的极地篇!
它想带我们去什么地方。九公主握住一株冰草,极寒能量顺臂而上,在她额间凝成冰晶印记。印记成型的刹那,她周身迸发出磅礴的生机,那些枯焦的草木竟在顷刻间复苏!
天赐却被相反的痛苦折磨。极寒能量在他体内与魔气厮杀,战甲表面冰火交替,琉璃心发出危险的红光。最痛苦的是心口处——新生的半颗琉璃心正在被冻结,而狗尾巴草根系却在疯狂燃烧!
娘...离开我...他踉跄跪地,七窍中渗出冰火交织的血液,又要...失控了...
九公主却反而张开双臂拥抱住他。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极寒能量通过接触汇入她体内,而心灯的炽热则流入天赐身体。母子间形成完美的能量循环,冰与火在他们之间流转,非但没有冲突,反而融合成某种混沌的原始能量!
我明白了...天赐额间莲印突然稳定,这就是太极...
话音未落,西北方向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冰草拼凑的地图骤然完整,显示爆炸点正是——初代陨落之地!
九公主突然捂住心口,冰晶印记迸发出刺目光芒:不好...那颗种子要发芽了!
她拽着天赐踏冰而起,所过之处万物冻结。当母子二人赶到爆炸点时,看到的竟是万丈冰川拔地而起,冰川中心封冻着——
正在融化的初代遗体!
原来...源海意识用自己的核心冰封了初代...天赐抚上冰壁,战甲自动记录下冰川的构成数据。结果显示这根本不是普通寒冰,而是高度压缩的时空本身!
九公主却盯着初代心口处的裂痕:那不是伤口...
是孵化器!
裂痕中突然探出嫩绿的芽尖。芽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绽开一朵并蒂莲——一半赤红如心灯之火,一半莹白如极寒之冰!
并蒂莲突然旋转起来,花瓣散作光粒涌入九公主体内。她痛苦地蜷缩在地,银发彻底化作冰丝,心灯之火则被逼到额间凝成朱砂印记。
天赐想上前相助,却被冰川突然伸出的冰刺逼退。那些冰刺精准地围绕九公主构建出复杂的仪轨,仪轨中央浮现出初代的虚影: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我的半身...
虚影突然融入九公主体内。她猛然睁眼,瞳孔变成左赤右白的异色瞳,声音带着初代特有的回声:
计划有变...
祂要提前苏醒了...
天赐尚未反应过来,整座冰川突然崩塌!崩落的不是冰块,而是无数时空碎片。每个碎片都映照出某个文明被毁灭的景象——而那毁灭者,赫然是额生朱砂印记的九公主!
这些是...可能的未来?他斩碎袭来的时空碎片,却发现每个碎片都带着真实的杀意。
九公主(初代)突然痛苦抱头:不对...这不是我...
她左眼赤芒大盛,强行逼出初代虚影:滚出我的身体!
初代虚影却在消散前露出诡异的微笑:你还没发现吗?
我们本就是...
话未说完,所有时空碎片突然汇聚成洪流,冲垮了九公主的抵抗。当她再度抬头时,神情完全变成了陌生的模样:
初次见面...
我是源海之核。
天赐的战甲发出最高警报:眼前的存在能量层级超越了所有记录,甚至超越了琉璃心的解析能力!
不过放心...源海之核轻抚冰川,我对毁灭没有兴趣。
只是需要...换个容器。
它突然指向天赐心口:比如那颗有趣的琉璃心。
九公主的身体突然自行动作,碧玉簪破空飞出直刺天赐!就在簪尖触及战甲的刹那,她左眼突然流下血泪,右手强行抓住簪身:
休想...伤害我儿!
极寒与炽热在她体内剧烈冲突,皮肤表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天赐趁机握住母亲双手,引导两股能量流入自己体内——
既然想要...
就都给你!
混沌能量轰然爆发,将源海之核暂时逼出九公主身体。那是个由纯粹法则构成的发光体,此刻正发出恼怒的波动:
愚蠢!没有容器承载...
我会消散的!
天赐却笑了。他额间莲印彻底裂开,露出底下的第三只眼——那眼里没有瞳孔,只有旋转的星河:
谁说要容器了?
我是要...
与你同化!
他拥抱住发光体,任其在体内炸开。恐怖的能量洪流中,九公主看见儿子对自己做出口型:
等我来接您...
当光芒散尽时,冰川已然消失,只剩天赐静静躺在初代遗体旁。心口处的琉璃心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个微型的星河漩涡。
九公主踉跄上前,发现儿子体温一半冰寒一半炽热。当她触碰他时,那些新生的小草突然集体歌唱,歌声编织出新的预言:
「双生归一,混沌重开」
「心灯不灭,纪元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