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声震天,箭雨撕裂暮色。张定远握紧长剑,左手一挥,三十名精锐紧随其后,从左坡密林冲出。枯叶在脚下碎裂,脚步压得极低,队伍如刀锋切入敌阵侧翼。
前方两处哨位之间,二十步空隙正处在换岗前的三分钟混乱期。倭寇巡逻队来回走动,旗帜在风中摆动。张定远眼神一凝,带着五人组猛然加速,直扑缺口。
火雷出手,砸入哨位角落。轰然爆响,烟尘冲天而起。两名哨兵被气浪掀翻,未及起身,已被长剑斩断咽喉。缺口撕开,后续部队鱼贯而入,沿着预判路线疾行,直插倭寇中军调度节点。
张定远冲在最前,剑锋带血。他不停留,也不回头,只低声下令:“抢占高坡,压制远程!”
五名火铳手迅速攀上左侧缓坡,架起火铳对准敌阵。倭寇反应极快,数名火铳手调转枪口,瞄准明军迂回部队侧翼。枪声响起,一名明军倒地。
张定远立刻下令:“弓手登树,狙杀旗手!”
两名弓手借藤蔓攀上古树,拉满弓弦。箭矢破空,一名持令旗的倭寇军官应声倒地。另一支箭射中鼓手肩膀,战鼓戛然而止。倭寇阵中出现短暂混乱。
正面战场上,刘虎见敌后烟尘骤起,立刻加大攻势。鼓声再起,比先前更急。弓手轮番射击,箭雨密集如蝗。倭寇主力本已前压,此刻腹背受敌,阵型开始动摇。
一名倭寇小头目吼叫着组织反击,率十人死士扑向突破口。张定远迎面而上,长剑横扫,劈开一人胸膛。第二人举刀格挡,被他一脚踹中膝盖,顺势刺穿喉咙。第三人刚举起火铳,已被身后明军从背后捅穿。
突破口守住。张定远喘了口气,抹去脸上血迹。他抬头看去,正面压力仍在,但倭寇已无法集中兵力。他们的进攻节奏被打乱,原本整齐的阵列开始分裂。
“分兵!”张定远下令,“十人守缺口,其余跟我直取指挥所!”
他亲率二十人,沿山道疾进。敌军临时指挥所设在一处岩台之上,四周有八名武士把守。张定远不从正面强攻,命三人绕后放火雷制造混乱,自己带主力从右侧突袭。
火雷炸响,岩台边缘塌陷一块。守卫慌乱间,张定远已冲上高台。第一剑砍翻旗手,第二剑逼退两名武士。第三名倭寇头目举刀猛劈,被他侧身躲过,反手一剑刺入肋下。
头目倒地,手中令旗掉落。张定远拾起令旗,交予传令兵。传令兵立刻吹响戚家军冲锋号角,声音穿透山谷。
倭寇听闻号角,误以为明军主力尽至,阵中惊乱四起。原本还在抵抗的小队开始后撤,有人丢下武器转身就跑。旗帜接连倾倒,呐喊声由齐整转为杂乱。
正面战场上,刘虎抓住时机,率部全面推进。倭寇腹背受敌,防线彻底瓦解。部分残兵退入密林,试图依托地形顽抗,但已无法组织有效反击。
张定远立于高岩之上,手持令旗,目光扫视战场。他下令:“扇形推进,五人一组,交替掩护!”
明军以小组为单位,呈扇面向前压进。弓手与火铳组轮番压制,每前进五步便暂停观察,确认安全后再继续。这种推进方式虽慢,却稳扎稳打,不留死角。
一名倭寇火铳手藏身树后,冷枪击倒一名明军。张定远立刻指派两人包抄,一人投石吸引注意,另一人从侧后逼近,一刀斩下。其余隐藏火力点也被逐一清除。
战场主动权彻底落入明军之手。士气高涨,士兵们不再被动防守,而是主动寻找敌人。有人高喊“杀贼”,有人踩着敌尸前进。原本胶着的战局,此刻已明显倾斜。
张定远站在高处,铠甲染血,剑刃卷口。他没有下达追击命令,而是紧盯敌军溃退方向。他知道,真正的危险不在正面,而在那些尚未暴露的死角。
远处密林深处,仍有零星火光闪动。那是残余火铳手在换弹。张定远眯眼观察,发现他们并未完全溃散,而是有意识地向某个方向集结。
他立刻下令:“停止推进,原地警戒。弓手前置,火铳组装弹待命。”
命令传下,明军放缓脚步,在前沿布防。五人小组改为环形站位,彼此呼应。伤员被拖至后方,尸体堆叠成简易掩体。
张定远走下高岩,来到前线。他蹲下身,检查一名阵亡倭寇的腰带。上面挂着一枚铜牌,刻着编号。他又翻开另一具尸体的衣领,内侧缝有一块布条,写着名字与所属小队。
他站起身,将铜牌递给身边士兵:“收好,带回营地查验。”
此时,一名传令兵奔来报告:“刘将军问是否继续推进?”
张定远摇头:“不。敌军在诱我们深入。”
传令兵愣住:“可他们已在败退。”
张定远指向密林:“败而不乱,退而有序。这不是溃败,是收缩。”
他转身面对队伍,提高声音:“所有人听令——保持阵型,不得冒进。敌军尚有组织力,下一波反击随时可能到来。”
士兵们迅速调整位置,火铳组重新校准角度,弓手拉开满弦。整个战线如一张拉紧的网,静待下一击。
张定远走到阵前,亲自检查火铳装填情况。他伸手摸了摸枪管,温度尚温。又查看火绳,干燥无损。他点头,将火铳递还士兵。
就在此时,密林边缘传来一阵窸窣声。不是脚步,是金属摩擦草叶的声音。张定远立刻抬手,全军进入戒备状态。
前方二十步外,草丛微微晃动。一道黑影闪过,随即消失。紧接着,左侧一棵树后,火铳口缓缓探出。
张定远猛地抽出长剑,指向那个方向。
“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