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鸟令牌入手冰凉,其代表的生杀予夺之权,却让扶苏感到肩头沉甸甸的。他没有丝毫犹豫,接过令牌的瞬间,便如同出鞘的利剑,转身大步走出侧殿。
殿外,得到密令的黑冰台精锐以及一队宫中卫尉锐士早已肃立待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形的肃杀之气。
“巽风!”扶苏低喝。
“属下在!”巽风立刻上前。
“你带两队人,即刻包围中车府令官署,缉拿赵高!若遇反抗,格杀勿论!”
“诺!”
“王统领!”扶苏看向卫尉统领。
“末将在!”
“你率卫尉,封锁郑妃宫苑,许进不许出!控制所有宫人,尤其是与赵高有过接触者,严加看管,等候讯问!”
“末将遵命!”
“其余人等,随我前往‘朱云阁’!查封据点,擒拿所有涉案人员,搜检一切证物!”
命令简洁清晰,如同冰珠砸落玉盘。随着扶苏一声令下,数支人马如同离弦之箭,分头扑向各自的目标,动作迅捷而无声,展现出极高的效率和纪律性。
中车府令官署。
赵高刚刚处理完几份无关紧要的文书,正端着一杯温热的羹汤,小口啜饮着。北疆大捷的消息他已经知晓,心中虽然嫉恨交加,却也暗自庆幸自己之前的流言并未造成实质性伤害,或许还能有机会……他正盘算着下一步该如何重新获取陛下的信任,或者至少稳住阵脚。
突然,官署外传来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以及甲胄碰撞的铿锵之声!
赵高心中一凛,放下羹汤,刚站起身,官署大门便被“哐当”一声猛地撞开!
巽风带着一队黑冰台锐士,如同煞神般涌了进来,冰冷的兵刃瞬间指向官署内的所有宦官和吏员。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赵高脸色瞬间煞白,强作镇定地喝道,“此地乃是中车府令官署!岂容尔等擅闯?!”
巽风根本不与他废话,亮出玄鸟令牌,声音冰冷如铁:“奉陛下密旨,长公子令!中车府令赵高,勾结外敌,散布流言,图谋不轨,罪证确凿!拿下!”
“什么?!”赵高如遭雷击,身体晃了一晃,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极致的恐惧。他没想到,对方的动作竟然如此之快!如此之狠!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两名黑冰台锐士如狼似虎地扑上前,反剪他的双臂,用特制的牛筋绳死死捆住。
“不!你们不能抓我!我要见陛下!我是被冤枉的!”赵高挣扎着,嘶声力竭地喊道,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形。
巽风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如同看一只待宰的牲畜:“有什么话,留到诏狱里去说吧!带走!”
赵高被粗暴地拖了出去,官署内其他噤若寒蝉的宦官吏员,也全部被控制起来。
与此同时,郑妃的宫苑也被全副武装的卫尉士兵团团围住。
郑妃正对镜梳妆,听到外面异常的动静,心中莫名一慌。她走到窗边,看到外面林立的长戟和面无表情的士兵,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怎么回事?!谁让你们来的?!”她强撑着威仪,对着门外喝道。
卫尉王统领手持令牌,隔门沉声道:“奉陛下旨意,封锁宫苑,清查内外!请夫人安心待在宫内,配合调查!”
郑妃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她瞬间想到了赵高,想到了自己之前那些“无意”间对陛下说的话……完了!事情败露了!
而此刻的胡亥,正在自己的府邸中,烦躁地摔打着东西。北疆大捷,扶苏声望如日中天,让他感到无比的压抑和嫉妒。一名心腹宦官连滚爬爬地跑进来,面无人色地喊道:“公子!不好了!赵……赵令官被黑冰台抓走了!郑夫人……郑夫人的宫苑也被卫尉围了!”
胡亥手中的玉如意“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整个人都僵住了,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赵高倒了?母妃的宫苑被围?那下一个……会不会就是他?
无边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他像一只被吓坏了的兔子,蜷缩在榻上,瑟瑟发抖,口中不住地喃喃:“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啊……”
城南,“朱云阁”。
扶苏亲临此地。这家看似普通的漆器铺子,此刻已被黑冰台锐士围得水泄不通。掌柜和田亩、黑齿等人试图从后门暗渠逃走,却被早已埋伏好的锐士逮个正着。“海先生”见大势已去,试图吞毒自尽,也被眼疾手快的黑冰台高手卸掉下巴,搜出毒囊,生擒活捉。
铺子后院的地下密室被打开,里面不仅藏有大量与赵高、与旧齐田氏往来的密信、财物,甚至还发现了一些违禁的兵器甲胄和用于联络的符节!铁证如山!
扶苏看着这些触目惊心的证物,眼神愈发冰冷。赵高集团,比他想象的还要根深蒂固,与六国余孽的勾结,也比预想的更加深入。
“将所有证物登记造册,妥善封存。人犯全部押入诏狱,分开关押,严加看守!”扶苏下令道。
“诺!”
这场酝酿已久、准备充分的雷霆清洗,在短短半日之内,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赵高及其核心党羽一网打尽!其行动之果决,布局之周密,令人心惊。咸阳朝野上下,虽未明发诏告,但那股肃杀的气氛和隐约传来的风声,已足以让所有人心生凛然,尤其是那些曾经与赵高有过往来,或对扶苏新政心怀不满的人,更是噤若寒蝉,惶惶不可终日。
当扶苏带着从“朱云阁”搜出的最新一批罪证,返回咸阳宫复命时,嬴政看着那些涉及兵器、符节的证物,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好!好一个赵高!私藏甲兵,勾结外藩,他是真想造反不成!”嬴政的声音如同万载寒冰,“胡亥……还有郑氏,与此事牵连多深?”
扶苏沉吟片刻,据实回禀:“根据目前证据,胡亥弟年岁尚小,或不知其详,但赵高确曾利用郑妃宫中宦官,散布对儿臣不利之言辞,离间天家父子。郑妃……至少是知情,甚至可能默许。”
他没有夸大其词,也没有刻意为其开脱,只是陈述事实。
嬴政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帝王的冷酷决断:“传朕旨意:赵高,罪大恶极,车裂于市,夷三族!其党羽田亩、黑齿、海先生等主犯,一并处死,家产抄没!郑妃,褫夺封号,降为庶人,打入冷宫,非诏不得出!胡亥……闭门读书,无朕旨意,不得离府,不得与外界交通!其府中涉案宦官、门客,一律处死!”
顿了顿,他看向扶苏,语气稍缓:“苏儿,此次清查,你做得很好。朝堂之上,是该好好清一清了。”
“儿臣分内之事。”扶苏躬身道。他知道,这场清洗,不仅仅是为了个人恩怨,更是为了肃清朝纲,为新政的推行,扫清障碍。
赵高的覆灭,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结束,也预示着,一个由他扶苏引领的、全新的时代,即将更加猛烈地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