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cho那条带着“所有物”字眼的私信，像一根冰冷的刺，试图扎入林薇被篮球场那个眼神和轻拂动作搅乱的心湖。但这一次，那根刺似乎失了效。她关掉微博，将手机塞进口袋，脑海里反复回放的，是顾夜白汗水涔涔却灼热执着的目光，是他那句不容置疑的“以后离他远点”，是他指尖划过额发时那转瞬即逝的温柔触感。
“所有物”吗？不，她感觉到的不是占有，而是一种笨拙却强烈的在意。那座冰山，似乎真的因为她，裂开了一道缝隙，泄露出了内里滚烫的岩浆。
接下来的几天，林薇像一只小心翼翼却又充满期待的探路者，仔细搜寻着顾夜白“在意”的更多证据。
她发现，楚萱似乎真的从他的视野里“消失”了。以前偶尔还能在信息楼附近或食堂看到楚萱试图接近顾夜白的身影，现在却再也见不到了。有一次林薇远远看到楚萱朝顾夜白走去，顾夜白却像是没看见一样，径直与陆宇哲交谈着从她身边走过，连一个眼神都未曾施舍。楚萱僵在原地的尴尬身影，让林薇心里莫名地踏实了一点点。
她发现，他出现在她周围的频率，高得有些不寻常。图书馆，她常坐的那个区域斜对面，总会“恰好”有他的身影；食堂，她喜欢的那个窗口，偶尔也会“偶遇”他端着餐盘路过，即使他看起来对那里的菜品毫无兴趣；甚至在她去设计社活动室的路上，也能瞥见他从信息楼出来，方向看似随意，却总能与她有一段短暂的同路。
这些“巧合”太过密集，让林薇无法再自欺欺人地认为是偶然。
她开始尝试着，在他“偶遇”时，鼓起勇气主动打招呼。
“学长，好巧。”
“嗯。”他依旧是淡淡的回应，脚步却会不自觉地放慢半分。
有时，她会壮着胆子问一个关于项目（虽然项目已近尾声）或课业的小问题。
他会停下脚步，简短解答，目光落在她认真聆听的脸上，停留的时间，似乎比回答问题本身所需的时间，要长上那么一两秒。
这种细微的变化，像投入湖面的小石子，在她心里漾开一圈圈甜蜜的涟漪。
周五晚上，林薇和沈心怡在食堂吃饭，偶然听到了旁边两个女生的议论。
“哎，你看到顾神下午发的朋友圈了吗？虽然就一张图，但也算活久见了！”
“看到了看到了！就一张夕阳下的代码截图，连个字都没有！但下面评论都炸了！陆宇哲还评论说‘铁树开花’！”
“是啊，他以前朋友圈可是干干净净一条线，跟销号了似的！”
林薇的心猛地一跳。顾夜白发朋友圈了？她连忙拿出手机，点开他的头像——那条熟悉的横线不见了！最新一条动态，赫然是一张渲染着暖橘色夕阳的电脑屏幕截图，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中，某一行被特意高亮，旁边还有一个手绘的、极其简单的金色星星标记。
没有配文。
但这条动态本身，就已经足够石破天惊。
林薇看着那张图片，心脏砰砰直跳。那高亮的代码她认得，是AI艺术平台项目中，与她设计的那个“星光粒子”特效交互最紧密的核心算法段。那个手绘的金色星星……更是她设计稿里常用的元素！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回应篮球场上那个未尽的答案吗？是在用一种只有他们才懂的方式，表达着什么吗？
她忍不住，第一次，在他的朋友圈下面，点了一个赞。手指落下时，紧张得微微发抖。
几乎是在她点赞成功的下一秒，手机震动，一条微信消息弹了出来。
来自【顾夜白】。
内容只有一个符号：【？】
他看到了！他几乎是在她点赞的同时就发来了消息！
林薇的脸瞬间红透，手忙脚乱地回复：【看到学长发动态了，有点惊讶……】
【顾夜白：嗯。测试记录。】
他给了一个无比官方的理由。但林薇看着那个“嗯”和紧随其后的解释，嘴角却忍不住高高扬起。他这算不算是……欲盖弥彰？
周六，林薇去图书馆还书。在书架间穿梭时，无意中听到了两个女生在小声抱怨。
“气死了，我刚想借那本《交互设计精髓》，系统显示在馆，但架上就是找不到！”
“是不是被人拿到阅览区去了？去找找看。”
林薇心里一动。那本书她也想借很久了，一直是热门。她鬼使神差地走向那个索书号所在的书架，果然，那个位置空空如也。她有些失望，正准备离开，目光却被旁边书架顶层，一个不太起眼的角落吸引。
那里，一本深蓝色封面的书静静地立着，书脊上正是《交互设计精髓》的字样。
它怎么会在这里？是被谁放错了吗？
林薇踮起脚，费力地将那本厚重的书取了下来。书入手沉甸甸的，她随手翻开扉页，却猛地愣住。
扉页的空白处，用铅笔极其轻浅地写着一行小字，字迹凌厉熟悉，是顾夜白的笔迹！
那行字写的是：
“预留。勿动。”
而在那行字的下面，还有一个更小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符号，是一个简单的箭头（→），指向了书页中某一章的起始页。
林薇的心跳骤然加速，她按照箭头的指示，翻到那一章。
映入眼帘的，是那一章开头的大标题——《情感化设计与用户体验》。
而在这一页的页脚空白处，同样用极浅的铅笔，画着一个非常q版简笔画——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人，正对着一台发光的电脑屏幕，头顶飘着一颗小小的、发光的星星。那小人的神韵，竟有几分像她！
林薇拿着书，僵在原地，脸颊滚烫，心里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甜蜜的炸弹，轰然炸开。
所以，这本书根本不是被放错了，而是被他特意“藏”在这里，留给她的？他从那么早开始，就在用这种隐秘的方式，关注着她的需求，甚至……偷偷画她？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将她从巨大的震惊和甜蜜中惊醒。
是顾夜白发来的微信。
【下午有空吗？】
消息下面，紧跟着发来了一个电子邀请函的链接。封面是璀璨的星空与华丽的舞厅剪影，标题清晰可见——
【星辰大学圣诞舞会邀请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