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木漏茶室那间弥漫着茶香与紧张气氛的包间里,怀着忐忑的心情静静等待。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宵宫因为担心家里的老爹,以及店铺的安全,在确认烟花成功燃放后,又等了一会儿见早柚还没回来,便先一步告辞回去了。临走前她还再三保证,如果需要更多“协助”,随时可以去找她。
就在宵宫离开后大约又过了一刻钟左右,包间的门被极其轻微地推开了一条缝隙。一个小小的、略显狼狈的身影闪了进来——正是早柚!
她看起来累坏了,小小的胸膛微微起伏,呼吸有些急促,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显然刚才的潜入和撤离消耗了她大量的体力。她一进来,也顾不上多说话,直接从一个看起来比她整个人还大的忍具包里(真不知道她是怎么藏下这么多东西的),有些费力地掏出了一大摞卷轴和文件,“啪”地一声放在了房间中央的矮桌上。
“给…给你们…”早柚的声音带着疲惫的喘息,她抬起小手擦了擦汗,用那双困倦中带着一丝完成任务后放松的紫色眼眸看着我们,解释道,“我…我不知道你们具体要找的「上奏公文」是哪一份…里面房间的文件…好多…看起来都差不多…我怕拿错了耽误事…就把所有看起来…有点可疑的…密封着的…或者放在重要位置的文件…都…都拿回来了…”
她说完这番话,似乎连站着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小脸微微发白,眼神也开始有些涣散,嘴里开始嘟囔着一些听起来像是“神志不清”的呓语:“虽然…运动有助于长高…但好像…有些运动过头了…晕乎乎的…感觉…大家…都在旋转…不行了…真的不行了…我得…去睡觉了…”
话音未落,她就摇摇晃晃地、像个喝醉了的小企鹅一样,步履蹒跚地走到房间最里面的一个角落。只见她周身泛起一阵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元素力波动,随后她的身影迅速缩小、变形——眨眼间,她又变回了那个安安静静、人畜无害的巨大狸猫玩偶,静静地靠在墙角,仿佛刚才那个飞檐走壁的小忍者从未存在过一般。
看着早柚这累到极致直接“关机”的样子,我们又是心疼又是感激。我和凌华、托马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与决心。
“好了,事不宜迟,我们开始吧。”凌华轻声说道,目光投向桌上那堆如同小山般的文件。
我们三人默契地将那堆文件大致分成了三份,每人拿起一份,开始快速而仔细地翻阅起来。房间内一时间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气氛严肃而专注。
虽然早柚带回来的文件数量看起来颇为可观,但我们要寻找的目标其实非常明确——那些格式正规、带有特殊封蜡或印记、明显是准备上呈给将军的公文。因此,筛选过程比预想的要顺利得多。
大约只花了五分钟不到,凌华那边就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吸气声。我和托马立刻抬头看向她。
只见凌华手中拿着一卷用深紫色绸带系好、封口处盖着天领奉行独特印鉴的卷轴,她的脸色变得有些严肃,但眼神中又带着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她将卷轴展示给我们看,沉声道:“雨欣,托马,我想我找到了。这一卷,无论从格式、用印还是存放的位置来看,都应该是天领奉行即将呈送给将军的「上奏公文」原件。”
她顿了顿,又从她面前的那堆文件中抽出了几封没有使用稻妻官方信笺、笔迹也明显不同的信件,语气更加凝重:“除此之外,我还发现了这个…是他们与愚人众秘密来往的信件副本。里面提到了邪眼供应、资金支持…甚至还有关于如何进一步推动眼狩令、激化矛盾的‘建议’。”
凌华抬起头,看向我们,脸上那平易近人的温柔表情被一种混合着愤怒与悲哀的情绪所取代:“看来…那位八重宫司大人的判断,分毫不差。如今稻妻内部愈演愈烈的纷争、民众承受的痛苦…确实是由他们在背后推波助澜、一手促成的结果。”
真相被赤裸裸地摆在面前,虽然早有预料,但亲眼看到这些白纸黑字的证据,依然让人感到一阵心寒与愤怒。
在确认这就是我们需要的铁证之后,我心中悬着的大石终于落地,一股成功的喜悦和迫不及待想要分享的心情涌了上来。我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小心翼翼地从凌华手中接过那卷至关重要的上奏公文和那几封密信,如同捧着珍宝:“嘻嘻,太好了!既然已经确定这就是我们需要的铁证,那事不宜迟,我这就带着它们先回神社了!神子和娜维娅她们一定等急了!”
托马看着我那副喜形于色、归心似箭的模样,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用一种带着了然和戏谑的语气调侃道:“我看你啊,是想快点回神社,去找你的那两位‘好姐妹’贴贴了吧?”他故意在“好姐妹”三个字上加重了读音,眼神里充满了善意的揶揄。
被托马一下子说中了心思,我的脸颊瞬间有些发烫,有些羞恼地“哼”了一声,故意别过头去,小声嘀咕:“要、要你管!我这是为了正事!”
看着我这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凌华和托马都忍不住笑出了声,房间内原本有些沉重的气氛也轻松了不少。
笑过之后,凌华温柔地开口,语气中带着关切:“好了,雨欣,托马也是开玩笑的。时间确实不早了,你还是快些带着证据回去吧,路上千万小心。不然娜维娅和荧真的要担心你了。”
我点了点头,将文件仔细地收好,郑重地说道:“嗯!我知道的,你们放心。那凌华,托马,我就先走了。”我看向凌华,补充道,“对了,凌华,如果你想来找我们玩的话,接下来两天可以直接来鸣神大社哦。我估计,接下来两天我们都会老老实实在神社里待着的。”
凌华微笑着点了点头,眼中带着温暖的笑意:“嗯,我会找时间去看望你们的。一切小心。”
随后,我将目光转向托马。托马也很清楚,以他现在的身份和性别,不适合有过于亲密的举动。他很自然地伸出右手,脸上带着爽朗而真诚的笑容:“加油,雨欣!替我们向娜维娅和荧问好!等这件事结束了,我一定要和你们好好喝一杯…哦不对,喝茶!”
我也伸出手,用力地和他握了握,感受到他手心传来的力量和鼓励:“嗯!一定!到时候我们不醉不归…啊,是喝茶喝到饱!”
简单的告别之后,我不再耽搁。再次检查了一遍怀中的证据是否安然无恙,然后小心翼翼地推开木漏茶室的门,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外面的情况。
夜色深沉,稻妻城仿佛也陷入了沉睡,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打更声和更夫巡逻的灯笼光亮。与来时的紧张不同,此刻的我心中多了几分底气,但依然不敢有丝毫大意。
我深吸一口夜晚微凉的空气,辨认了一下方向,再次融入了阴影之中,踏上了返回鸣神大社的路。这一次,只有我一个人,沿着来时和小早柚一起走过的、那条隐藏在街巷与屋檐下的秘密路径,向着那座位于山巅的神社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