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之上,那令人心悸的轰鸣与金铁交击的余音仿佛仍在空气中震颤,但真正的喧嚣已然褪去,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尘埃缓缓飘落,如同为方才那场惊世骇俗的对决拉下了帷幕。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场地中央那三个身影之上。
张珩持戟而立,周身蒸腾的热气尚未完全散去,玄色劲装上的破口诉说着刚才战斗的激烈。他微微喘息,调整着体内奔腾如龙的气血,但那双眼眸依旧明亮如星,深邃如渊,其中蕴含的霸者意志非但没有因激战而减弱,反而如同经过淬炼的精钢,更加凝实、更加内敛。他站在那里,便是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峰。
在他的对面,关羽与张飞,这两位未来勇冠三军的猛将,此刻却显出了前所未有的疲态与……震撼。
关羽拄着那柄厚重长刀,枣红色的面庞上汗迹宛然,呼吸略显粗重。他持刀的右臂依旧有些微不可查的颤抖。他那一双丹凤眼,不再有之前的睥睨与审视,而是充满了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全力施为后的疲惫,有绝招被破、联手被挫的难以置信,但更多的,是一种源自武者本能的、对绝对强者的由衷叹服。他一生高傲,罕有匹敌,今日却真正见识到了何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张承霸之武艺,已非“高超”所能形容,简直是神乎其技,深不可测!
张飞更是以那杆黑矛支撑着有些脱力的庞大身躯,胸膛剧烈起伏,如同拉动的风箱。他黑脸上满是汗水与尘土,咧着嘴,兀自沉浸在方才那最后一击带来的恐怖力量感中。那沛然莫御、仿佛能碾碎一切的巨力,彻底击溃了他心中最后一丝凭借勇力可与对方争锋的念头。他看向张珩的眼神,再无半分质疑与不甘,只剩下最纯粹的、近乎崇拜的敬畏与叹服。
死寂持续了数息。
终于,关羽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与心中的波澜。他缓缓将长刀彻底收回,与张飞对视一眼。两人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与自己一般无二的震撼与彻底的信服。无需言语,一种默契已然达成。
关羽整理了一下因激战而略显凌乱的衣袍,与张飞一同,迈着依旧有些沉重的步伐,走到张珩面前。
在刘备以及所有家丁屏息的注视下,关羽率先郑重抱拳,躬身一礼,他那向来沉稳如山的声音,此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与前所未有的敬重:
“承霸兄武艺通神,气概无双!关某……平生仅见,心悦诚服!先前若有冒犯,望兄海涵!” 这一声“承霸兄”与“心悦诚服”,出自高傲的关羽之口,重若千钧。
紧接着,张飞也连忙收起黑矛,模仿着关羽的样子,抱拳躬身,声音虽因疲惫而略显低沉,却更加直率热烈,带着不容置疑的真诚:
“兄长!没说的!俺老张这辈子没服过谁,今天是真服了!心服口服!” 他这话语粗豪,却情感真挚。万人敌,如今真心实意地在自己面前低头认服,口称兄长,张珩心中亦不免生出几分感慨与豪情。他连忙将大戟交给一旁侍立(早已目瞪口呆)的家丁,伸出双手,虚扶关张二人,诚恳道:
“云长兄,翼德兄,何必如此!快快请起!二位乃当世豪杰,武艺超群,忠义无双,能与二位切磋,是张某之幸。今日之争,不过是以武会友,能得二位认可,方是最大收获。我等兄弟相称,正当如此,何来冒犯之说?” 他言语恳切,既肯定了对方的武艺人品,又放低了姿态,给足了面子。
关羽、张飞闻言,心中更是舒畅,只觉其不仅武艺盖世,胸襟气度更是令人折服。
“好!好!好!” 一直在旁紧张观战的刘备,此刻终于放下心来,抚掌大笑,眼中充满了难以抑制的喜悦与激动,快步上前。他一手拉住张珩,一手拉住关羽(张飞也自觉地凑了过来),声音因兴奋而微微发颤:“今日真是天赐之喜!能遇承霸、云长、翼德三位兄弟,备何其幸也!我等志同道合,又经此一番较技,更是肝胆相照!此非天意乎?”
他目光扫过三人,只见张珩气度沉雄,关羽威严内敛,张飞豪迈勇烈,皆是世间难得的英才,心中那股匡扶天下的志向愈发坚定清晰。
“走走走!此地非叙话之所!” 张珩热情地揽着三人,“府中已备下薄酒,我等兄弟今日定要一醉方休,畅叙胸怀!”
当下,四人相视而笑,之前比武的紧张气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惺惺相惜、志同道合的浓烈情谊。在刘备的张罗下,一行人离开校场,向着张府客厅走去。
阳光正好,将四人并肩而行的身影拉长,仿佛预示着一段崭新的、波澜壮阔的传奇,即将在这涿县之地,悄然开启。而刘、关、张、张这核心四人的名分与情谊,也在这场巅峰对决之后,正式确立,坚不可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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