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挲着屏幕上“苏阿姨”的联系人，深吸一口气才按下拨通键。
电话接通的瞬间，苏婉清温和的声音传来，他却突然卡了壳，喉咙发紧得说不出完整的话，只能断断续续地说，“夏阿姨……夏叔叔……安安她……在医院，你们快来一趟……”
挂了电话，他没敢再靠近沈青泽，只是默默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走廊里的灯光惨白，映着沈青泽僵坐的背影，时间像被冻住了，每一秒都过得格外漫长，只有墙上时钟的滴答声，敲得人心头发慌。
不知过了多久，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苏婉清和夏名远脸色煞白地跑过来，头发都有些乱，苏婉清一边喘着气一边抓着江亦辰的胳膊问，“安安呢？我女儿怎么了？怎么会进医院？”
夏名远也紧盯着他，眼底满是慌乱。
江亦辰刚想开口，急救室的门突然开了，一个护士拿着病历本走出来，脸色凝重得让人心里一沉。
“医生！什么情况？”沈青泽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几乎是吼着冲过去，苏婉清和夏名远也立刻围了上去，眼神里满是急切。
护士被他的吼声吓了一跳，却依旧保持着镇定，抬眼扫过众人，“谁是病人家属？”
“我是！”苏婉清和夏名远异口同声，声音都在发颤。
“麻烦签一下病危通知书。”护士把病历本递过去，语气没有丝毫缓和。
这话像一块巨石砸进人群，走廊里的空气瞬间凝固，气场低到了极点。
苏婉清腿一软，差点站不稳，夏名远赶紧扶住她，自己的手却抖得厉害，指尖在签名处悬了好久，才咬着牙签下名字。
“病人现在心率极低，已经快没有心跳了。”护士一边等着他签完，一边快速说道，“她陷入了极度恐惧的状态，完全没有求生欲，已经在放弃生命，我们会尽力抢救，但情况不太乐观。”
话音刚落，她立刻抽走病历本，转身匆匆关上了急救室的门，只留下门外四人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带着冰冷的绝望。
急救室的门“咔嗒”一声合上，将里面的紧张与外面的死寂彻底隔开。
苏婉清再也撑不住，顺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压抑的哭声从指缝里漏出来，每一声都带着撕心裂肺的疼，“安安……我的安安……怎么会这样……”
夏名远蹲下身，伸手想扶她，可自己的手也在不停颤抖，连声音都发哑，“婉清，别慌……医生会有办法的，安安她那么乖，不会有事的……”
话虽这么说，他的目光却死死盯着急救室门上的红灯，眼底的慌乱藏都藏不住，刚才签病危通知书时的触感还在指尖，冰凉得让他心慌。
沈青泽站在原地，像被钉住了一样。
护士的话还在耳边回响——
“快没有心跳”“没有求生欲”“放弃生命”，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
他想起露营时她靠在自己怀里睡熟的模样，想起她吃烤串时笑着挑走洋葱的样子，那些鲜活的画面和此刻急救室里的危机重叠在一起，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抬手按了按发紧的胸口，指尖冰凉，连呼吸都带着颤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她有事，绝对不能。
江亦辰看着眼前的场景，喉咙发紧，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
他只能默默走过去，把苏婉清从地上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胳膊上，又给夏名远递了瓶水，轻声说，“夏叔叔，苏阿姨，再等等，医生肯定在尽力……”
话没说完，他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只能陪着他们一起，在惨白的灯光下，盯着那盏刺眼的红灯，一秒一秒地熬着。
走廊里静得可怕，只有苏婉清偶尔的抽泣声，和墙上时钟滴答滴答的声音，每一声都像在倒计时，揪着每个人的心。
沈青泽慢慢走到门边，将耳朵贴在冰冷的门板上，想听听里面的动静，可除了隐约的仪器声，什么都听不到。
他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在心里一遍遍地默念：夏念安，你醒醒，我还在等你，我们还有好多事没做，你不能就这么放弃……
夏名远扶着苏婉清坐在长椅上，用袖子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声音尽量放得平稳，“婉清，你先别哭，我们得撑着，等念念出来。”
等苏婉清的哭声渐渐小了些，他才站起身，转身看向沈青泽和江亦辰，眼底的慌乱褪去，只剩下压抑不住的急切与质问。
他走到两人面前，目光先落在沈青泽身上，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字字清晰，“沈总，江亦辰，你们得跟我说实话！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安安好端端地去露营，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见两人都没立刻开口，他又往前迈了一步，语气更急了些，“她是不是在露营时遇到了什么事？是不是受了惊吓？还是……她心里藏着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创伤？我们做父母的，从没见过她这样放弃自己，连求生欲都没有，这绝对不是突然发生的！”
说到最后，夏名远的声音忍不住提高，眼里也泛起了红，“你们跟她相处的时间不少，她有没有跟你们提过什么过去的事？有没有说过害怕什么？现在她躺在里面，连心跳都快没了，你们必须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青泽被问得一窒，喉结用力滚动了两下，指尖无意识地攥紧。
他看着夏名远通红的眼睛，心里又慌又愧。
露营时明明一切都好好的，夏念安还笑着跟大家一起烤串，后来大家喝醉了，她躺在他肩膀上睡着了。
他送她回去时，还特意帮她拉好睡袋拉链，确认她呼吸平稳才离开，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叔叔，我真的不知道……”他声音发哑，语气里满是无力，“她睡之前状态没什么不对劲。后来是江亦辰找我，说大家喝醉了走不动，我才临时离开去帮忙扶人，前后不过半个多小时……等我回去，就发现她在帐篷里做噩梦，脸色惨白，怎么叫都没反应……”
他顿了顿，想起当时夏念安浑身颤抖、反复说“不要”的模样，心脏又揪紧了几分，“我以为只是普通噩梦，泼了水想叫醒她，可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更恐慌……我真的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