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雨夜的急诊
傍晚的风卷着乌云压过来,没等收完晾晒的药材,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林悦正忙着把晒匾里的金银花往屋里搬,院门口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混着风雨声格外刺耳。
“林医生!开门!救命啊!”是河西村的李婶,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林悦赶紧拉开门,雨水顺着李婶的头发往下淌,她身后跟着两个汉子,用门板抬着个人,被雨打得透湿的被子下,隐约能看到渗出来的血渍。
“快放屋里!”林悦连忙让开身位,帮着把人抬到诊床上。掀开被子一看,是李婶的儿子小勇,裤腿被划开一道大口子,伤口深可见骨,血还在往外渗。
“在山上砍柴,脚滑摔了,被石头上的尖茬划的!”李婶捂着嘴哭,“这雨太大,村里的拖拉机开不了,我们轮流抬着跑过来的!”
林悦没多问,迅速打开急救箱,先用生理盐水冲洗伤口里的泥沙,又用止血钳夹出嵌在肉里的小石子。雨声“哗哗”敲着窗户,她的动作却稳得很,消毒、缝合,每一针都又快又准。
“忍着点。”她轻声说,小勇咬着牙,额头上的冷汗混着雨水往下滴,却没哼一声。
缝合到一半,院里的灯突然闪了两下,灭了。“停电了!”郑晓燕惊呼,连忙摸出蜡烛点燃,昏黄的光线下,林悦的侧脸绷得很紧,睫毛上沾着细小的雨珠。
“别慌。”林悦头也没抬,手底下的针脚依旧整齐,“拿个手电筒照着伤口。”
郑晓燕赶紧打开手电筒,光柱稳稳打在伤口上。烛光摇曳,雨声嘈杂,诊室里却透着股静气。李婶看着林悦专注的样子,哭声渐渐停了,只是紧紧攥着衣角。
最后一针收线时,林悦才松了口气,额角的汗滴落在诊床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她用纱布仔细包扎好,又开了消炎针和口服药,嘱咐道:“这几天别碰水,每天来换药,要是发烧就赶紧来。”
李婶千恩万谢,汉子们又抬着小勇往回走。林悦撑着伞送出门,雨幕里,他们的身影很快就模糊了。
“林医生,你的衣服都湿透了。”郑晓燕递来毛巾,“赶紧换换,别着凉了。”
林悦擦了擦脸,刚要转身,院门口又传来动静,一个浑身是泥的少年跌跌撞撞跑进来,怀里抱着只淋雨的小狗,小狗腿上流着血,虚弱地哼着。
“医生……救救它……”少年带着哭腔,“它被车撞了……”
林悦看着那只浑身发抖的小狗,又看了看少年冻得发紫的嘴唇,接过小狗放进诊室:“进来吧,外面雨大。”
烛光下,她小心地给小狗处理伤口,少年蹲在旁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刚才还紧绷的脸,慢慢放松下来。郑晓燕端来姜茶,给少年和林悦各递了一杯,热气在烛光里袅袅升起。
雨还在下,诊室里的烛火明明灭灭,映着人和狗的影子,倒比刚才亮灯时更添了几分暖意。林悦看着包扎好伤口、在少年怀里慢慢安静下来的小狗,忽然觉得,这雨夜的急诊,虽然忙乱,却也藏着点不一样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