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8年的秋阳格外烈,把胡同里的青石板晒得发烫。这是建国以来少有的丰收年,街面上粮站的粮堆堆到了房顶;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冒着热气,连空气里都飘着粮食的清香——周晋冀家的早餐桌更是如此,玉米糊糊冒着醇厚的热气,白面馒头堆得像小山;旁边还摆着一碟拌黄瓜,是丰收时节最踏实的光景。
周秀兰正给易中海盛粥,就见周晋冀从公文包夹层里掏出一沓厚厚的粮票;码在桌上,花花绿绿的票证铺了小半张桌,看得两人都愣了神。
“姑妈,这些粮票你收着。”周晋冀把粮票往周秀兰面前推了推,指尖划过票证,语气郑重,“最近这段时间,你分批次去各个粮站买粮食,细粮粗粮都要,把这些粮票全用掉,一点都别留。”
周秀兰拿起最上面一张全国通用粮票,指尖捏着那硬挺的纸张,眉头微蹙却没多问——关于侄子周晋冀,向来比同龄人有远见。“我知道了,”她把粮票仔细塞进贴身的布兜里,“我明天就去东单粮站,每次少买些;省得引人注意。”
一旁的易中海端着粥碗,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忍住。他放下碗,看着周晋冀:“晋冀,不是姑父多嘴,今年粮食大丰收,粮站的粮堆都快堆到房顶了,咱家里的粮缸也满着,这么大批量买粮,是不是有点……”
周晋冀早料到他会有此一问,舀了勺玉米糊糊慢慢喝着,等易中海说完才开口,声音压得低了些:“姑父,表面上看是丰收,可隐患早就藏着了。你没注意吗?入秋这一个多月,除了前两天下过场毛毛雨,咱四九城就没正经下过雨。我那些在南方、西北的战友,写信过来都说当地旱情反常,有的地方连河都干了。”
他顿了顿,放下勺子,眼神里满是凝重:“庄稼是靠天吃饭的,今年丰收耗光了地里的肥力,冬天再不下雪,明年开春墒情不够,粮食产量肯定要跌。现在粮价低、粮票好用,不趁机囤点;真等明年粮食紧张了,有钱有票都未必买得到。”
易中海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他在轧钢厂干了半辈子,见过不少灾年的光景,只是被今年的丰收冲昏了头,没往深里想。周晋冀的战友遍布全国,消息比他灵通得多,这话由不得他不信。“那……这事要不要跟院里的老邻居提个醒?”易中海试探着问。
“绝对不行。”周晋冀立刻摆手,语气斩钉截铁,“现在大家都沉浸在丰收的高兴劲儿里,咱突然说‘明年要缺粮’,传出去不仅没人信,还可能被当成造谣生事。万一被街道或者上级知道,麻烦就大了。”
他看着易中海夫妇,加重了语气:“这事只能咱们自己知道,连傻柱和雨水都先别告诉——等过段时间,我找机会再悄悄提点他们。咱们能力有限,先顾好自己家,别引火烧身,等真到了该帮忙的时候,我绝不会袖手旁观。”
周秀兰连忙点头:“你放心,我嘴严得很,买粮的时候也会绕着四合院的邻居走,绝不让人看出破绽。”她想起刚才把粮票塞进布兜时的重量,心里大概算了算,这数百斤粮票,买下来的粮食得找个隐蔽的地方存着才行。
“存粮的地方我来安排。”周晋冀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我在肉联厂后院有个闲置的小仓库,防潮做得好,粮食存进去不会坏。你每次买完粮,直接让王铁柱开车接你去厂里,他是自己人,靠得住。同时还可以放一些到东跨院的地窖当中,用着也方便。”
易中海这才彻底放下心来,端起粥碗喝了一大口,心里满是庆幸——幸好家里有周晋冀这么个有远见的孩子,不然真等灾年到了,全家都得跟着发愁。“我明天跟你姑妈一起去,多个人多双眼睛,也能帮着拎点东西。”易中海主动说道。
周晋冀笑着应下:“那再好不过。姑父你经验足,帮着挑挑粮食的成色,别买着陈粮。”
早餐结束后,周秀兰收拾碗筷,易中海则跟着周晋冀去看存粮的仓库。两人刚走出院门,就撞见抱着孩子的秦淮如,她脸上带着笑:“周厂长,一大爷,这是要去哪儿啊?我家棒梗说想吃肉,正想问问你厂里最近有没有新鲜的五花肉。”
周晋冀心里一动,看着秦淮如眼底的笑意,想起贾家那从没装满过的粮缸——贾东旭工资不高,贾张氏又好吃懒做,家里存粮肯定不多。他顿了顿,笑着说:“不好意思,定量用完了,只能等过段时间再说!“
秦淮如愣了愣,连忙道谢:“那先谢谢周厂长,您真是太客气了。”她看着周晋冀和易中海走远的背影,心里有些疑惑——之前周晋冀可不会如此客气。
周晋冀并不知道秦淮如的心思,他和易中海走到胡同口;看着街上拉着粮食的马车来来往往,心里暗暗叹气。他能做的,就是提前做好准备;护住身边的人,至于更多的人,只能等时机成熟再说。这场粮食大采购,只是他应对未来的第一步,接下来,还有更多的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