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茶馆里的故事与未说尽的尾音
大理古城的清晨,总被巷子里的豆浆香和鸟鸣唤醒。陈默被一阵清脆的快板声吸引,循声走到街角的“老茶馆”,木门上的红灯笼还晃悠着,里面已经坐了七八位茶客,围着一张八仙桌,听台上的说书人表演。
说书人是个穿蓝布褂子的老爷子,头发花白,手里的快板打得噼啪响,嘴里讲着《大理国演义》,声音洪亮,带着股子中气十足的韵味。“……话说段王爷三探点苍山,那山涧里藏着条千年巨蟒,鳞甲如铁,吐息能化云雾……”
林夏和老周、小张也寻声进来,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跑堂的小哥端上四碗沱茶,粗瓷碗里的茶汤呈琥珀色,热气裹着醇厚的茶香漫上来,驱散了清晨的微凉。
“这老爷子讲得真带劲。”老周咂了口茶,“比研究所里的纪录片好听多了。”
小张举着相机,镜头对准说书人翻飞的手指:“这叫‘数来宝’,是老手艺了,现在很少见。”
台上的故事正讲到精彩处,段王爷与巨蟒缠斗,眼看就要不敌,突然天降一道白光,巨蟒化作山间的溪流,滋养了山下的村庄。“……那白光啊,据说是山神显灵,也有人说,是过路的仙人留下的法器,能镇住邪祟……”
林夏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听到“白光”“法器”时,心里莫名一动。她看向陈默,发现他也在皱眉,显然是想起了南极冰盖下能量塔消散时的景象——那些化作光点的能量,像极了说书人口中的“白光”。
故事讲完,茶客们纷纷鼓掌。老爷子放下快板,喝了口茶,笑眯眯地问:“诸位客官,还想听点啥?是讲风花雪月的情事,还是说点山野间的奇闻?”
角落里一个戴草帽的茶客喊道:“李爷,讲讲‘星芽草’的传说呗!前阵子听山里的药农说,点苍山上长出了从没见过的草,叶片是螺旋形的,夜里还发光呢!”
这话一出,陈默几人都坐直了身子。
李爷放下茶杯,慢悠悠地说:“这星芽草的传说,可比段王爷的故事稀罕。老辈人讲,很多年前,有个外地来的年轻人,在点苍山里迷路,误食了毒草,眼看就要不行了,身边突然冒出丛奇怪的草,叶片上的露水掉进他嘴里,毒就解了。”
他顿了顿,拿起快板轻轻敲着桌面:“那年轻人后来成了有名的郎中,说那草是‘地脉之精’,哪里的地脉受损,哪里就会长出这草,像是大地在自己疗伤。只是这草娇贵,寻常地方长不出来,得有大机缘的地儿才行。”
小张的相机差点脱手:“点苍山上真有星芽草?”
李爷笑了:“药农们是这么说的,我这把老骨头爬不动山,没亲眼见着。但去年冬天,洱海的水突然清了不少,连几十年没见过的弓鱼都回来了,说不定啊,真是地脉在变好呢。”
林夏的玉佩在口袋里微微发烫。她想起南极冰盖下那些生根发芽的星芽草,想起罗布泊红沙里冒出的嫩芽——科华留下的能量,不仅关闭了“盖亚之环”,还在悄悄修复被破坏的生态,就像李爷说的“大地在疗伤”。
“那年轻人后来怎么样了?”林夏忍不住问。
李爷眯起眼睛,像是在回忆:“听说他一直在找那丛草的种子,想让更多地方长出这种草。有人说他最后找到了,把种子撒遍了大江南北;也有人说他没找着,自己变成了一棵草,长在点苍山的最高处,守护着那片地脉。”
这话让茶座里静了片刻,连跑堂的小哥都停下了脚步。老周叹了口气:“不管哪种结局,都是个好人啊。”
陈默看着窗外,阳光已经爬过对面的白族民居,在青石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他突然明白,科华的故事,或许会像这民间传说一样,在不同的地方以不同的方式流传——不需要惊天动地的记载,只需要有人记得,曾经有个叫科华的年轻人,用自己的方式守护过这片大地。
李爷收拾起快板,准备下一场。经过陈默他们桌时,突然停下脚步,看了眼林夏口袋里露出的玉佩一角,眼神微动:“姑娘这玉佩,是个好物件,带着股子生气。”
林夏一愣:“您看得出来?”
李爷笑了笑,没直接回答,只是说:“万物有灵,器物也一样。跟着心善的人,它就护着人;跟着心恶的人,它就会反噬。你们是好人,带着它,走哪儿都安稳。”说完,他背着布包,慢悠悠地走出了茶馆,背影融进巷口的阳光里。
茶客渐渐散去,老周还在念叨星芽草的传说:“回头咱也去点苍山上找找?说不定能着见科华变的那棵草。”
小张已经打开地图,在上面圈出点苍山的位置:“听说有徒步路线,难度不算大。”
林夏摸着发烫的玉佩,看向陈默。他正望着窗外,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想去就去看看吧,正好,也该给这故事,添个亲眼见证的结尾。”
阳光穿过茶馆的窗棂,照在茶杯里的茶汤上,映出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星星。李爷没说尽的尾音,科华没做完的守护,还有他们脚下正在慢慢恢复生机的大地,都在这温润的茶香里,悄悄延续着。
或许传说与现实,本就没有那么分明的界限。那些被记住的、被流传的、被期待的,终将在某个清晨或黄昏,以最温柔的方式,长成新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