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楼兰废墟时，晨光正透过沙丘的缝隙洒下来，在沙地上织出一张金色的网。铁蛋不知从哪叼来一朵淡紫色的花，献宝似的递到林夏面前，机械臂还笨拙地晃了晃，逗得她笑弯了眼。
“这小家伙成精了。”老周拍了拍铁蛋的脑袋，“比某些人会来事多了。”他意有所指地瞟了眼陈默，后者正低头给越野车轮胎放气——沙漠行车需要放掉部分气压，防止爆胎，可他的动作明显慢了半拍，耳根还泛着红。
林夏接过铁蛋递来的花，别在发间，正好落在银耳环旁边，银饰的叮当声混着花的清香，让陈默的目光忍不住多停留了几秒。“走吧，争取天黑前赶到补给站。”他清了清嗓子，率先钻进驾驶室，手指却在方向盘上无意识地敲着，像在打某种慌乱的节拍。
越野车行驶在戈壁公路上，窗外的雅丹地貌渐渐远去，偶尔能看到几峰骆驼慢悠悠地走过，驼铃声在空旷的天地间回荡，清脆得像能穿透时光。林夏靠在副驾驶座上，翻看着相机里的楼兰壁画，目光停留在阿米丽娅与阿古拉初遇的画面上，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在想什么？”陈默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车厢里的宁静。
“在想……”林夏转头看他，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将睫毛的影子投在眼睑下，“如果我们也像他们一样，被困在某个地方一千年，会是什么样子？”
陈默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不会让你被困住的。”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就算真有那么一天，我也会像阿古拉一样，找到你。”
林夏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暖洋洋的。她低下头，假装整理头发，却偷偷将发间的紫花又别紧了些，心里的小雀跃像驼铃一样，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
后座的老周和小张假装睡着，却在偷偷用手机发消息——
小张：【周爷爷，陈队这木头终于开窍了！】
老周：【急什么？好戏还在后头。】
小张：【要不我们加把火？比如假装车子坏了，让他们单独去求援？】
老周：【馊主意！你陈队一眼就能看穿。看我的。】
老周清了清嗓子，“哎哟”一声捂住腰：“年纪大了就是不行，坐久了腰杆疼。小林啊，你替我跟小陈换换，我跟他说说话，活络活络筋骨。”
林夏刚想答应，陈默却抢先道：“不用换，我开得稳。”他从后视镜里瞪了老周一眼，后者却冲他挤眉弄眼，一副“我懂你”的表情。
小张突然指着窗外：“快看！海市蜃楼！”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远处的沙漠上果然浮现出一片绿洲，还有模糊的房屋轮廓，像极了传说中的楼兰古城。“真漂亮啊。”小张感叹道，“要是能在那里面住上几天就好了，有花有草，还有……”他故意拖长声音，“适合谈恋爱的小湖边。”
林夏的脸瞬间红了，伸手去拧小张的胳膊，却被他灵活躲开。“林姐你别恼啊，我这是实话实说。”小张嬉皮笑脸地凑到陈默旁边，“陈队，你说要是在那种地方表白，成功率是不是百分百？”
陈默的耳朵更红了，干脆打开车载电台，嘈杂的音乐淹没了小张的话，却没挡住老周“噗嗤”的笑声。林夏看着陈默紧绷的侧脸，突然觉得这个平时沉稳可靠的男人，脸红害羞的样子竟有些可爱。
傍晚时分，车子抵达补给站，是个简陋的小旅馆，只有几间客房。老板娘是个爽朗的新疆大姐，端上来的大盘鸡香气扑鼻，油亮亮的汤汁裹着面条，看得小张直咽口水。
“来，尝尝这个。”林夏夹了一块鸡腿放在陈默碗里，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陈默愣了一下，默默夹起来吃掉，连带着碗里的面条都觉得格外香。
“啧啧啧。”老周用筷子敲了敲碗边，“我们这两个大活人还在呢，别当着我们的面喂饭啊。”
“周爷爷！”林夏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您再胡说我就不给您盛汤了！”
“别别别，我错了还不行吗？”老周笑着讨饶，眼里的笑意却藏不住。
吃完饭，小张抱着铁蛋去充电，老周借口散步溜了出去，客房里只剩下陈默和林夏。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驼铃声远远传来，带着夜晚的宁静。
“今天……谢谢你。”林夏突然开口，指的是他刚才替她解围。
“应该的。”陈默看着她发间的紫花，花瓣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那花……很适合你。”
林夏的心跳漏了一拍，刚想说话，就听到窗外传来小张的大喊：“陈队！林姐！快看流星！”
两人跑到院子里，果然看到一颗流星划过夜空，拖着长长的尾巴，像一把燃烧的剑。小张兴奋地拍手：“快许愿！听说在沙漠里看到流星许愿特别灵！”
林夏闭上眼睛，双手合十，睫毛在月光下轻轻颤抖。陈默看着她的侧脸，没有闭眼，他的愿望很简单——希望身边的人永远平安，希望这样的时光能久一点，再久一点。
老周不知何时站在门口，对着小张使了个眼色，两人轻手轻脚地退回客房，还不忘把门虚掩着，留了道缝隙。
流星消失后，林夏睁开眼，正好对上陈默的目光。他的眼神很亮，像盛着沙漠的星空，里面清晰地映着她的影子。两人都没有说话，却仿佛有千言万语在空气中流淌，驼铃声在此时响起，温柔得像一首情歌。
“回去吧，很晚了。”陈默率先移开目光，声音有些沙哑。
“嗯。”林夏点头，转身时，发间的紫花掉了下来，落在地上。
陈默弯腰捡起，花瓣上还带着她的温度。他想递给她，又觉得不妥，最后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的口袋，像藏起了一个珍贵的秘密。
回到客房，老周立刻凑上来：“怎么样怎么样？没错过什么吧？”
小张也竖起耳朵，铁蛋的摄像头还对着门口，显然是想记录“重要时刻”。
陈默没理他们，径直走到床边坐下，手却不自觉地摸向口袋里的紫花，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老周和小张交换了一个眼神，露出了然的笑容。有些感情，就像沙漠里的花，平时藏在坚硬的外壳下，一旦遇到合适的阳光雨露，就会悄悄绽放，惊艳时光。
第二天一早，出发前，林夏发现发间的花不见了，正有些失落，陈默突然递给她一个小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用银线将那朵紫花固定住的书签，银线缠绕的形状，正是他们手上戒指的蝴蝶纹。
“铁蛋说，花会谢，但银能永存。”陈默的声音有些不自然，却带着他独有的认真。
林夏拿起书签，指尖碰到冰凉的银线，心里却暖得像揣了个小太阳。她抬头看他，眼里的笑意像清晨的阳光，明媚又温暖。
“谢谢。”
“不客气。”
老周在旁边假装咳嗽，小张则对着铁蛋小声说：“记录下来！陈队这波操作可以打九十九分！”
铁蛋的摄像头闪烁了一下，像是在点头。越野车再次启程，朝着埃及的方向驶去，车窗外的驼铃声渐渐远去，但有些声音，却留在了心里，像藏在玩笑里的真心，温柔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