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指尖抵着咖啡馆的玻璃桌，面前的拿铁早已凉透，奶泡凝在杯壁上，像层灰白色的痂。她手里捏着张新画的设计稿，不是傅氏的合作标样，而是晓棠刚接的小项目，浅蓝的海洋纹样，笔触轻快，和傅家那些压抑的日子截然相反，可她盯着画纸，却怎么也提不起劲。
“苏姐，我刚从傅氏附近过，听陈默说”，晓棠快步走进来，手里攥着手机，语气带着气，“林薇薇在傅氏跟部门同事说，你是因为不想帮傅氏做事，才故意让咖啡泼到设计稿上，还说你早就想拿着傅家的资源跳槽！”
苏晚捏着画笔的手顿了顿，笔尖在画纸上划出道浅痕。她早就料到林薇薇会这么说，却没想到她会把“跳槽”的脏水也泼过来。她慢慢放下画笔，拿起凉透的拿铁抿了口，苦涩的味道漫过舌尖：“随她怎么说，我们做好手里的项目就行。”
“怎么能随她？”晓棠把手机递过来，屏幕上是陈默偷偷发的消息，“陈默说斯年哥好像信了，刚才在办公室摔了文件，说你不识抬举。”
苏晚的指尖泛白，刚想说话，就看到咖啡馆门口走进来两个人，傅斯年穿着深色大衣，眉头皱得很紧，林薇薇跟在他身边，手里抱着个文件夹，脸色带着点“担忧”。
傅斯年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的苏晚，径直走过来，把文件夹往桌上一放，声音冷得像冰：“林薇薇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故意弄毁设计稿，就是不想帮傅氏？”
“不是。”苏晚抬头看他，眼神平静得没有波澜，“设计稿是林薇薇故意泼的咖啡，你要是不信，可以看工作室的监控。”
“监控？”林薇薇立刻上前一步，眼眶泛红，“苏晚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工作室的监控昨天不是坏了吗？我跟斯年哥去问过物业，他们说要明天才能修好。你要是不想承认，也不用编这种理由啊。”
傅斯年看着林薇薇泛红的眼眶，又看了看苏晚平静的脸，心里的烦躁瞬间涌了上来：“监控坏了？那你让我怎么信你？林薇薇没必要跟你撒谎，倒是你，从昨天开始就一直闹脾气，现在还想污蔑她！”
“我没有污蔑她。”苏晚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你要是愿意信她，我解释再多也没用。傅氏的合作我已经说了不参与，你找别人吧。”
“找别人？”傅斯年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傅氏的合作是你牵头的，现在说不参与就不参与？你知不知道这会影响傅氏的声誉？”
“傅氏的声誉，跟我有什么关系？”苏晚终于抬起头，眼神里带着点自嘲，“从结婚那天起，你就说这是交易，我只是傅家的少夫人，不是傅氏的员工。现在交易的内容我做不到了，你可以找更合适的人。”
林薇薇赶紧拉了拉傅斯年的胳膊，声音软得发腻：“斯年哥，你别跟苏晚姐吵了，合作的事我可以试着接手，虽然我没苏晚姐做得好，但我会尽力的。苏晚姐可能就是太累了，想休息一段时间。”
“你接手？”傅斯年还没说话，就听到门口传来夏冉的声音。她踩着高跟鞋走进来，手里拎着个律师包，走到苏晚身边，冷冷地看向傅斯年和林薇薇，“林小姐倒是会趁虚而入，不过傅氏的合作，你恐怕接不了。”
夏冉把手机往桌上一放，屏幕上是工作室的监控截图，虽然主监控坏了，但晓棠桌上的小摄像头正好拍到了林薇薇故意泼咖啡的画面，浅棕色的液体从她手里滑落，角度刁钻地泼向设计稿。
“这是晓棠早上找技术人员恢复的片段，”夏冉的声音带着嘲讽，“林小姐，你要不要再解释一下，什么叫‘脚滑’？”
林薇薇的脸色瞬间白了，下意识躲到傅斯年身后，声音发颤：“不是的，这截图是假的，是她们故意p的，斯年哥，你要相信我。”
傅斯年盯着屏幕上的截图，心里莫名窜起股慌意。他想起昨天苏晚决绝的背影，想起刚才她眼底的自嘲，又想起林薇薇刚才的“委屈”，手指捏得发白，他好像，又错怪苏晚了。
“斯年哥，你别信她们！”林薇薇拉着傅斯年的胳膊，用力摇了摇，“苏晚姐就是不想让我帮你，才让夏冉姐伪造截图的！你要是信了她们，傅氏的合作就真的要黄了！”
傅斯年的喉结动了动，刚想开口，苏晚却先站了起来。她拿起自己的包，对夏冉和晓棠说：“我们走，别在这浪费时间。”
“苏晚，你等一下！”傅斯年伸手想拉住她，却被苏晚避开。她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期待，只剩下彻底的冷淡：“傅斯年，这段婚姻，我不想再耗了。你信林薇薇也好，信别人也罢，都跟我没关系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夏冉和晓棠赶紧跟上。傅斯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咖啡馆门口，又看了看身边脸色发白的林薇薇，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下，又酸又闷。他张了张嘴，想喊住苏晚，却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林薇薇看着傅斯年的样子，心里慌得厉害，赶紧说：“斯年哥，苏晚姐就是气话，等她消气了就好了。我们先回傅氏处理合作的事吧，别让客户等急了。”
傅斯年没说话，只是慢慢拿起桌上的文件夹，指尖触到冰凉的纸张，心里却一片混乱。他想起刚才苏晚说的“不想再耗了”，想起她眼底的冷淡，第一次意识到，苏晚可能真的要离开他了。
咖啡馆外，苏晚靠在路边的梧桐树上，深吸了口气。初秋的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些。夏冉拍了拍她的肩膀：“晚晚，别难过，这种渣男不值得。你要是想离婚，我现在就帮你准备材料。”
苏晚摇了摇头，声音带着点沙哑：“再等等，我想把手里的项目做完，再跟他把话说清楚。”
晓棠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说：“苏姐，你就是太心软了。傅斯年都那样对你了，你还想着把项目做完。”
“不是心软，”苏晚的眼神坚定了些，“是不想让自己的心血，最后变成别人攻击我的借口。”
与此同时，傅家管家房里，福伯拿着手机，听着陈默发来的消息（陈默终究还是不忍心，把咖啡馆的事告诉了福伯），眉头皱得很紧。他快速给老夫人发了条消息：“老夫人，少夫人在咖啡馆说不想再跟先生耗了，夏小姐拿出了林小姐泼咖啡的证据，先生好像还是犹豫。您明天能早点到吗？”
没过几分钟，老夫人的回复就来了，字里行间都带着火气：“我明天一早就到！你看好少夫人，别让她真的走了！斯年那混小子，等我回来，非把他的糊涂筋敲醒不可！”
福伯收起手机，抬头看向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轻轻叹了口气。他只希望老夫人能快点回来，不然，少夫人这次，恐怕真的不会再回头了。而傅斯年，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失去的，是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