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我还干不掉第二个吗？
阮宝梨翻来覆去，在凌晨四点半时接到一通电话。
“宝梨啊，”来电显示是陈一水主管——霍宅家政执行负责人，他的声音很疲惫，“我知道你今天应该休息，但是情况特殊，你马上来厨房集合，其他人都在。辛苦你了。”
他的电话也吵醒了系统。
系统打了个哈欠，朦胧地问：“不是说被开除了吗？怎么还半夜叫人去加班？”
阮宝梨反而有了精神，从床上弹起来，简单地洗漱后，快步往霍宅走去。
她走路时还是有些瘸，昨晚被章晴抡来抡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崴到脚了。
夜深人静，只有星辰和虫鸣在陪伴她。
她抬头看向霍砚书房的窗户，那里黑漆漆的。
霍宅内部有专供厨房和清洁使用的员工通道，一路悄寂，直到阮宝梨快走进厨房时，才听见里头的人在议论自己。
一天里闹了两次出警，受害者不被正名，却成为引发混乱的“罪魁祸首”。
一个比较年轻的男声甚至问：“阮宝梨和刘楉麟真没那啥嘛？”
“如果没什么，章晴干嘛针对她？她肯定也有问题。”一个较成熟的女声自以为公正地说，“一个巴掌拍不响。”
那个年轻男声附和道：“我就说，肯定是有过的。”
系统气愤道：“这都什么人啊！宝梨，你捂住耳朵，当没听见！”
阮宝梨心说：“没关系，讨论八卦也是一种社交技能，是社会性动物最喜欢干的事之一。”
她说：“只要了解这些，就不会在意社交动物放的屁。”
系统感叹道：“你们学心理的，心都这么宽吗？”
“也不是心宽，是为了生活不得不逻辑自洽。”阮宝梨说：“算是一种为自己谋划的低成本生活技能。”
“听起来好有道理，”系统说：“但我听不懂到底是什么意思。”
阮宝梨低低笑了起来。
她走进厨房。
餐饮组本该有5个人，如今刘楉麟被抓，剩余4人全部到场。
曾经的主厨陈一水早已升职为执行负责人，剩余一名主厨易佳妍，一名男帮厨，以及阮宝梨这位女帮厨。
看见阮宝梨进来，厨房里立刻安静。
角落里的陈一水从手机里抬起头，一张苦瓜脸饱经风霜，“宝梨来了，那我长话短说。”
他说：“今天中午，赵太太母女会来做客，原来的食谱不能用了，事发突然，大家说说有什么想法。”
那位主张一个巴掌拍不响的成熟女声说：“为什么这么突然？”
阮宝梨确认地看一眼她的名字。
果然是易佳妍。
同样是银色铭牌。
易佳妍身穿霍宅统一的黑色西装制服，长发也在脑后梳成一个紧紧的圆髻，额头上半绺头发丝都没有落下来。
她看起来心情很不好。
也可能她的心情从没好过。
“太太是夜猫子，1点才给我发了消息。”陈一水也很头疼，“幸好我半夜起来上厕所看了眼手机信息。”
易佳妍紧皱眉头，“哪位赵太太？不会是天天上美食杂志的那位赵太太吧？”
“就是她。”陈一水说。
这回换阮宝梨惊讶，“哪位赵太太？”
陈一水无奈道：“和咱们太太交好的那位，咱们太太特地叮嘱了，这是很重要的一次家宴，一定要让贵客满意。你们是不是都还没睡醒？”
家宴？
阮宝梨心说：“不对。”
系统也说：“剧情不对啊！”
原书中，赵太太虽是董茜茜在贵妇圈里时常走动的朋友，但她的戏份没比阮宝娣多多少，唯一一次正儿八经描写，就是在男主角霍墨回国后，她带着女儿来做客，做客目的很明确，相亲。
赵太太的独生女叫王念，和齐玫是大学同学，两个人学的都是油画，又都漂亮，合称油画双姝。
但齐玫是天赋型选手，从小到大艺术之路高亮绿灯，哪怕是学校脾气最古怪的艺术老师都对齐玫赞不绝口。
王念再努力，还是远不及天才齐玫耀眼，这让她很不是滋味。
赵太太却不以为然，比起光明的未来，和齐玫做妯娌又有什么大不了？
按理说，董茜茜特地为赵太太挑了齐玫外出的日子，但书里说齐玫那天不舒服，取消行程后一直在家，又被王念撞见作画。
王念被齐玫的灵气刺激到，冷嘲热讽说了几句话，那段时间也和齐玫闹别扭的霍墨会为齐玫出头。
借此事件，男女主相互确认了心意。
“家宴？”阮宝梨问系统，“小蚂蚁，董茜茜把霍墨骗来相亲的那场家宴，就是这次吗？”
系统说：“人物对，但时间不对。”
阮宝梨也是这样想。
陈一水转向易佳妍，“这事你负责。”
易佳妍哀嚎一声。
“这些太太小姐也不过是在美食杂志里露个脸，拍个照，要么夸两句，要么骂两句，谁都不会当真的。易姐你可是上过国宴的大厨，你根本不需要担心。”那个年轻男帮厨想拍马屁，却拍到了马腿上。
“你闭嘴吧，”易佳妍说：“赵家太太能把任何一个大厨师骂到退圈。”
“这么惨？”男帮厨震惊了。
易佳妍抱怨道：“赵家太太的嘴出了名的刁钻难伺候，连带她女儿也跟着爱挑毛病，这对母女吃到哪儿，差评就打到哪儿，咱们太太又好面子，如果今天餐桌上赵家太太让太太下不了台，咱们就完了。”
“本来今天是刘楉麟值班，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就不该轮到我头上……”易佳妍说到这儿，白了一眼阮宝梨，“活该我倒霉呗。”
系统说：“我靠！这是我写的人？她怎么这么欠？”
厨房里的人忽然之间都聋了哑了，气氛尴尬至极。
陈一水打圆场说：“宝梨，先去榨蔬菜汁，太太和小姐今天要会客，会早起，给她们准备芹菜黄瓜柠檬汁，去水肿，提升肠道蠕动，促进新陈代谢。”
阮宝梨说：“好。”
她刚走到冰箱门口，脚步忽地停顿，想开门的手也僵停在半空中。
又冷又黑的冰箱，硬邦邦的地面。
突然浮现出来的恐惧记忆让阮宝梨不自觉屏住呼吸。
“干活能不能利落点？”易佳妍又说，“榨个汁是不是也为难你了？”
陈一水扯了下她的衣袖，让她少说两句。
阮宝梨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打开门，冷空气扑面而来。
她记着自己要拿的食材，冲进去，到手后飞快跑出来，快得像是有猛兽在后面追。
易佳妍嗤笑，“不是就被关了不到1小时吗？这就关出心理阴影了？”
本来就尴尬的气氛降至冰点。
系统说：“我靠靠靠！这是人能讲出来的话？”
阮宝梨也挺生气的。
易佳妍面对别人的创伤应急障碍，竟然轻飘飘地说出这样的话。
“小蚂蚁。”阮宝梨喊系统。
系统说：“我在。”
“这个人成功激起了我的斗志。”阮宝梨说：“我已经干掉了一个主厨，我还干不掉第二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