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天边泛起鱼肚白，丹堂古朴的飞檐在薄雾中若隐若现。林清月将那只装着聚气丹的瓷瓶紧紧揣在怀中，冰凉的瓶身贴着滚烫的掌心，让她站在丹堂门前的白玉石阶上，掌心里沁出一层细密的薄汗。这石阶共有九十九级，每一级都被岁月打磨得光滑如玉，此刻却像踩着九十九道难关。
【炼气四层对筑基期边缘？这哪是同门切磋，分明是送上门给人当活靶子！代长老你个老狐狸，也不怕哪天算计太多，把本就堪忧的发际线彻底愁秃了，居然还不忘挖这么大个坑给我跳！】
心声刚落，丹堂外负责清扫的杂役弟子身子猛地一踉跄，手里的竹扫帚一声重重砸在青石板上，惊起几片落叶。周围路过的内门弟子们闻声纷纷驻足，面面相觑间下意识摸向自己的额头，眼神里充满了对某位高人又开始在心里指点江山的敬畏，脚步都放轻了几分。
林清月赶紧缩了缩脖子，像只受惊的小兔子，飞快将那张写着对战名单的宣纸塞进袖袋。按照昨日约定，今日需向器堂交付金属液态控温三法的详解玉简。她攥紧怀中装着玉简的紫檀木盒，盒面上雕刻的云纹硌得掌心生疼，脚步匆匆穿过演武场，青石铺就的练武场上还残留着昨夜的露水。
器堂那扇厚重的青铜大门前，熔炉区的火光已经熊熊燃起。张长老背着手站在熔炉旁，腰间悬挂的铜葫芦随着他沉稳的呼吸轻轻晃动，葫芦口不时飘出几缕药香。看到林清月过来，他那双原本浑浊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两盏骤然点亮的油灯：小林师侄，你可算来了！老夫等你一早上了！
【这老头比我还急，三步一探头五步一转身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日要娶儿媳妇呢。】
张长老身后的几个炼器弟子闻言突然集体呛咳起来，其中一个捧着铁钳的圆脸弟子更是手一抖，通红的铁块一声掉在脚边，烫得他连忙踮着脚跳开，嘴里还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林清月假装没听见身后的动静，将紫檀木盒递过去：张长老，三法详解都在里面了，请过目。
张长老迫不及待地打开木盒取出玉简，指尖灵力注入的瞬间，他突然倒吸一口凉气，花白的眉毛都挑了起来：沸腾点稳定术？杂质分离诀？这...这是将控火术用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啊！
他猛地转身指向身后的熔炉：师侄快看！按你上次说的螺旋风道改造的熔炉，昨晚刚调试好，火候正好！
林清月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原本粗犷的熔炉侧面，多了三道细密如发丝的螺旋状通风口，黑铁铸就的炉壁上还残留着新鲜的凿痕。炉口跳动的火焰不再是杂乱无章的橘红色，而是呈现出均匀的淡蓝色，像一片安静燃烧的幽海。
【嚯！这火焰颜色，比我炼丹时用的离火盏稳定多了。看来张老头还是有点真本事的，没白瞎我熬了三个通宵的脑细胞。】
咳咳！张长老用力咳嗽两声，耳根却悄悄泛红，脸上却掩不住得意的笑意，师侄过奖了。有了这三法详解，配合螺旋风道，熔炉火焰均匀度提升了足足四成！
他拍着胸脯保证，声音洪亮如钟：青灵甲的天蚕丝和玄铁精已经备齐，有了这新熔炉助力，三个月内定能为你量身打造完成，保管轻便坚韧，刀枪不入！
林清月刚想道谢，脑海里突然闪过楚岳那张倨傲的脸——剑眉倒竖，嘴角总是挂着不屑的冷笑，尤其是那双眼睛，看人时总像在看什么不值一提的蝼蚁。
【三个月？怕是等不到穿上新甲衣，就要先被楚岳那家伙打成猪头了。到时候新衣服穿不穿得上不知道，脸上的淤青怕是三个月都消不了。】
张长老脸上的笑容倏地僵住，眼角的皱纹都凝固了，试探着问：师侄最近...可是得罪什么厉害人物了？老夫看你印堂有些发黑啊。
林清月心里咯噔一下，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连忙摆手：没有没有，长老多虑了，我在宗门里一向与人交好。
她匆匆告别张长老，走出器堂时，正午的阳光正好照在演武场中央的对战榜上。那榜是用千年铁木制成，黑底金字格外醒目。楚岳的名字旁边，不知被哪个胆大的弟子用朱砂笔添了个龇牙咧嘴的鬼脸，配上他原本就嚣张的名字，显得格外滑稽又刺眼。林清月望着那个鬼脸，轻轻叹了口气，转身朝着药圃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