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旦迷迷糊糊间，只觉有人问话，含糊呓语：“什么秘法……没见过……”
石破天恍然：“竟然还没修行？看来是其他山峰的山子之争尚未落幕。”
他眼珠一转，又问：“那你这一年来，都躲在什么地方？”
“被……一个恶毒的丑妇……关了起来……”即便醉晕，宋旦提及此事仍是咬牙切齿。
石破天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放声大笑：“恶妇？哈哈！这山中……遍地都是恶妇！”
他忽然觉得这般盘问无趣，念头一转，起了逗弄之心，带着几分戏谑轻声问：“喂，你还是处子之身吗？”
“处子……之身？”
“就是……有没有和女子有过肌肤之亲？”
石破天紧盯着他，见宋旦虽未答话，双唇却无意识地抿紧，脸颊也泛起不自然的红晕。
他心下顿时明了，没来由地竟生出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烦闷，悻悻然地撇了撇嘴。
于是，在这清冷月光下的竹亭中，一个清醒的少年独自酌饮，一个醉倒的少年趴伏在地，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一个口齿清晰，一个呓语含糊，直到月影西斜。
……
宋旦是被头痛扰醒的。
他挣扎着坐起，看着手中还攥着的半坛酒，心有余悸。
这酒劲实在太烈了！恍惚中，他记得似乎有人问了他许多问题。
他转头看向身旁，石破天也侧躺在竹亭地板上，睡得正沉，周围散落着十余个空酒坛。
宋旦没想到他竟如此海量。
鬼使神差地，他轻轻挪到石破天身边，学着他之前的样子，俯身在他耳畔，本想追问山子隐秘，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什么叫……处子之身？”
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何会问这个，只模糊记得醉梦中有人反复提及。
石破天在睡梦中不耐地嘟囔：“处子之身……就是处男、处女呗……”
宋旦心跳莫名快了几分，又轻声追问：“那……你还是吗？”
醉意深沉的红衣少年，脸颊竟也肉眼可见地泛起动人的红晕，含糊争辩：“是……是又怎么了？这……这有什么丢人的！”
宋旦闻言，唇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他并没有嘲讽之意，反而因得知对方与自己一样，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感。
他定了定神，终于问出关键：“这山子之争，到底有何隐秘？”
然而此话一出，石破天却不再回答，只是翻了个身，梦呓般吐出几个零碎的词：“秘法……炉鼎……”随即沉沉睡去。
……
当两位少年在竹亭中被日头晒醒，已是日上三竿。
宋旦在山中别无去处，便在此处暂住下来。
接下来几日，他与石破天一同练剑、饮酒、谈天，感情迅速升温。
他竟在石破天身上，寻回了儿时与玩伴毛豆在一起时才有的纯粹与自在。
然而平静时光总是短暂。
七日后，红衣女子寻来，通知他前往山顶白玉广场集合。
再见到红衣，两人俱是尴尬。
红衣一见他，脸颊瞬间飞红，说话结结巴巴。
宋旦亦是心头烦乱，目光游移，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夺走他初吻的女子。
红衣见他始终不语，不由恼羞成怒，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白玉广场之上，少男少女们三五成群，衣袂飘摇，低声交谈间目光却不时扫向他人，带着审视与戒备。
宋旦独自站在人群边缘，目光缓缓扫过，这些来自十八座山峰的天之骄子，他竟一个也不认识。
直到，一抹纯净的白色映入眼帘——那是如夏。
她静立一隅，宛如空谷幽兰，与周围的喧嚣格格不入。
就在这时，阁楼三层灵光汇聚，大长老的身影悄然浮现。
广场上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宋旦这才注意到，大长老身侧，还静立着一道紫色的倩影，洛水。
她居高临下，目光淡漠地扫视着下方，如同神明俯瞰众生。
大长老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尔等皆是我扶摇古教十八山遴选出的山子、山女，人中翘楚。今日齐聚九山，便是要决出那唯一的圣子与玉女。”
他言简意赅，说完，轻轻拍了拍洛水的肩膀，身形便如烟云般消散，将舞台完全留给了她。
“众位师弟师妹。”洛水清冷的声音响起。
“圣女安好！”广场上响起整齐划一、带着恭敬的问候。
洛水唇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在我这儿，没那么多繁文缛节。速战速决为好。男女分开，各自混战，没有规则。最后还能站着的，便是圣子、玉女。听明白了，便开始吧。”
规则如此简单粗暴，让不少人都愣了一下。
宋旦心中微动，看向女子阵营那边的如夏，只见她面色平静，似乎早已料到。
不等他多想，男子阵营已被无形力量分隔开来，十八位少年面面相觑，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诸位！”
一个身材高壮的少年突然喊道，手指猛地指向另外两位气息明显不同的青衣少年，“我们十八人中，只有他们二人身负修为，已达三境！不如我们先联手请他们出局，再各凭本事！”
宋旦心中一凛，这才惊觉，除了他还有另外两人场上其余十五人身上竟无半点灵力波动！这怎么可能？十八山选出的山子，竟大多是凡人？一股强烈的违和感涌上心头，这所谓的圣子选拔，处处透着诡异。
不容他细想，人群已在那高壮少年的煽动下，朝着两位少年涌来。
那青衣少年怒喝一声，灵力爆发，瞬间掀翻了几人，但双拳难敌四手，很快便在混乱的攻击中被打倒在地，被迫出局。
他眉头紧锁，大脑飞速运转：这圣子之名，究竟是机遇还是陷阱？
赢了之后，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他本能地不想出这个风头。
忽然，他感到一道冰冷的目光锁定在自己身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他抬头望去，正对上阁楼上洛水那双深邃的眸子。
那眼神中没有催促，没有鼓励，只有赤裸裸的警告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意——若你敢不争，后果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