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和楚修明见泡面卖完了,消息也打探到了之后就赶紧带着人往回走了。
而他们身后,孙昊、孙胖子、李明德等人,则显得有些垂头丧气。
他们本是抱着储备过冬物资的希望去的,却因为心中的猜忌和犹豫,错失了以合理价格购入物资的机会,眼睁睁看着好东西被后来的商人低价收走,此刻心里满是懊悔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憋闷。
……
待到山阴村众人的身影消失在蜿蜒的小路尽头,海滩上,左渔村和右舢村的村民之间,那股被压抑了许久的议论声才重新响了起来,带着几分酸溜溜的味道。
“呸!还以为京城来的多大派头呢!搞了半天,就是一群穷光蛋!问东问西,装得跟个大尾巴狼似的,结果屁都没买一个!”
一个刚才热情报价却一无所获的渔民,朝着山阴村离开的方向啐了一口,愤愤不平地说道。
“就是!白瞎了老子那么好的价钱!比卖给老主顾还便宜两文呢!他们倒好,挑三拣四,最后拍拍屁股走了!我看啊,就是兜里比脸还干净,搁那儿充大爷呢!”另一个村民也附和道,语气充满了鄙夷。
“嘿嘿,这下放心了吧?”一个尖嘴猴腮的汉子凑过来,带着几分幸灾乐祸,“我就说嘛,那山阴村是个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
李瘸子、张寡妇,再加王家那两个愣头青,能有什么出息?
现在又塞进去一堆穷得叮当响的流放犯,能好到哪儿去?
还好当初没让他们来咱们村沾边,不然还得白吃咱们的粮食!”
“没错没错!还是咱们这儿靠着海,饿不死!他们啊,就守着那几块破地,等着喝西北风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将刚才在山阴村人面前那点小心翼翼和讨好忘得一干二净,重新用贬低和嘲讽来找回心理平衡,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选择留在原地是多么的正确。
海老大和石墩听着这些议论,虽然没有参与,但眉头也微微舒展了一些。
或许,真是他们想多了?那些流放者,可能真的只是外强中干,掀不起什么风浪。
山阴村,大概还是会像过去一样,沉寂下去吧。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今日他们口中这些“穷光蛋”、“假把式”,在不久的将来,会将那个他们鄙夷的“山阴村”,建设成一个何等令人瞠目结舌的存在。
今日的错过与轻视,将成为他们日后追悔莫及的伏笔。
命运的轨迹,从这一刻起,已然悄然分野。
……
林晚他们回到之前村子里面开大会的那棵树下,楚修明站在她身侧。
林晚从随身带着的一个小布袋里,取出了今天卖泡面所得的钱款。
“今天,也算是我们来到鬼岛之后第一次与外界商人交易,非常成功。”林晚的声音清晰而平和,带着肯定,“也感谢今天王大哥你们几个人的帮助。”
王大成、王大龙、王朝宗三人站在前列,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红光。
她说着,开始按照事先计算好的份额,将工钱分发给王大成、王大龙和王朝宗。
每人得到的铜钱,虽然不算巨款,但对于他们来说,却是靠自己的辛勤劳动换来的、实实在在的报酬,意义非凡。
王大成看着手里沉甸甸的铜钱,激动得手都有些发抖。
王大龙更是憨厚地挠着头,连连摆手:“夫人,这……这使不得!面是您准备的,法子是您想的,我们就是出了点力气,哪能要工钱啊!”
王朝宗也连忙推辞:“是啊,夫人。能帮上忙,是我分内的事。这工钱,实在受之有愧。”
林晚看着他们诚恳的样子,心中欣慰,但态度却很坚决:“你们听我说。一码归一码。材料是我出的不假,但今天在岸边还是你们几个人忙活将东西全部卖出去的,付出了劳动,获得相应的报酬,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工钱,是你们应得的,必须收下!”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李大叔之前帮忙准备的那个桶外的箩筐,也有一份工钱,王大哥,你待会儿顺路给他带过去。”
林晚这番话,说得在情在理,既肯定了他们的付出,也明确了“按劳分配”的原则。
王大成三人互相看了看,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和巨大的感动。
这不仅仅是钱,更是一种尊重和认可。
他们不再推辞,郑重地将工钱收好,齐声道:“谢夫人!谢将军!”
然而,这一幕,落在站在后面的孙昊、孙胖子、李明德等人眼里,滋味可就复杂多了。
看着那黄澄澄的铜钱落入王大成三人的手中,再想想自己今天跑去易货日,不仅啥也没买到,还白白浪费了一天功夫,啥也没捞着,心里顿时像打翻了五味瓶,又是羡慕,又是嫉妒,还有一丝说不出的委屈和不平。
“哎,要是我今天也能帮上点忙就好了……”孙胖子小声嘀咕着,眼睛都快粘在那些铜钱上了。
“是啊,哪怕帮忙搬点东西也好啊……”李明德也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失落。
孙昊没说话,但紧抿的嘴唇和闪烁的眼神,也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们也需要钱啊!需要钱买过冬的物资,需要钱改善生活!可机会就在眼前,他们却错过了。
林晚何等敏锐,早已将身后几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她心中了然。
孙昊这些人之前在京城过得日子太好了,以前都是人上人,现在突然日子变了,他们一时间难以接受。
今天带他们去,本就有观察之意。
她确实需要更多的人手来发展鬼岛,但用人需谨慎。
这些人,还需要进一步的观察和磨合。
想到这儿,林晚目光扫过孙昊等人,语气平和却带着深意地说道:“今天的易货日,大家正好休息一下,之前的土地也翻的差不多了,你们每家都可以自己回去准备将土豆种下去了,先保证你们每个人来年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夫人,我们后面要是将土豆种下去了,您还有什么活需要人手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