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安太过早熟,太喜欢操心这件事情,纪谨年之前也发现了。
所以在他和林絮蔚离婚之前,他找纪念安谈过,也跟纪念安说过类似的话。
可人的性格一旦形成,是很难再发生改变的。
纪念安也曾尝试过去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子,但他发现他做不到。
但同样的话,不同的人说出来,似乎效果不一样。
纪谨年跟他说这些,纪念安觉得很正常,一个父亲希望孩子开心健康很正常。
但辛桐也愿意跟他说这样的话,这让纪念安明白,她是真的很善良。
而且这种善良是纯粹的,是不掺杂任何其他东西的。
因为她大可在人前表现出对他和妹妹的同情与善意,这样那天家宴的时候在孩子这件事情上,有些人就挑不出她的刺。
她也完全可以在嫁进这个家门的时候,就表现出对他们的心疼和爱护,这样她也能更快的赢得纪家长辈的好感。
可她完全没有那样做,她只是在适当的时候,适当的提及。
她没有把他和妹妹当做任何表现她善良的工具。
也没有把他和妹妹的创伤和难堪在别人面前反复揭开。
她是真的好,真的善。
而不是假圣母,不是伪善。
他也感受到了辛桐的真心,辛桐是真的希他能快乐。
纪念安的心里,无比复杂。
在妈妈和爸爸没有离婚前,他从他的亲生母亲那里虽然能感觉到她对他的爱,但更多的,他清楚的感觉到的,是他的工具人属性。
他的母亲,是希望他能带给她快乐。
把他当成了,通往她幸福道路上的阶梯。
可现在,他爸爸的妻子,一个跟他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却只是纯粹的希望他能快乐。
纪念安在这一刻生出了一种,做辛桐的孩子一定会很幸福的感觉。
也生出了一种,如果他是她的孩子,那他一定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这种感觉。
但他同时又理智的知道,他不会是她的孩子。
不过……
是不是她的孩子好像也不重要。
因为他们是家人。
辛桐和他在一个家里,他们是一家人。
他此刻,完完全全的把辛桐划分到了家人的范畴。
他告诉辛桐:“我以后会给你养老的。”
辛桐不愿意给他当后妈,他也不会把辛桐当后妈,但他会把她当做家人,当成以后需要给她养老的家人。
辛桐:“……”
这孩子怎么一点都不听人劝?
她劝他放下担负别人人生的这种恐怖想法,他倒好还反生出了,给她这个不相关的人以后养老的事……
辛桐自己都没有操心过她以后养老的事情。
她拍了拍纪念安的肩膀:“据统计,我国男人的平均寿命为74-75,女人的平均寿命为80-81,而我只比你大23岁。”
“企业家平均寿命为58岁。”
“我不知道那些企业家有没有打小就焦虑、爱操心,但工作后肯定要耗费巨大的精力,所以你这么发展下去,别说替我养老了,说不得我一把年纪还得帮你操持丧事。”
纪念安:!!!
(;′??Д??`)
啥玩意!
纪念安有点被吓鼠了,辛桐都走了,他还坐在原地。
纪念予发现,她哥哥跟辛桐说完大人的事情后,回来整个人都变得很不一样了。
怎么说呢,就好像燃起来了一样。
纪念安的确是燃起来了,之前他觉得他那性格,改不了了。
但现在他觉得,改,必须改。
改不了也得改。
他可不要年纪轻轻就嘎了。
太恐怖了。
孩子不听劝怎么办?
吓一吓就好了。
辛桐吓孩子的时候,杨芸和徐锦也都到了S市。
豪华的轿车上,杨芸的眉眼里全是得意,和她极力想要隐藏,但怎么都隐藏不了的兴奋。
“我就说这些有头有脸的人是爱面子的……”
徐锦很是看不上杨芸这番小市民做派,她自诩是知识分子文化人,所以坐得优雅又板正,还拿手扯了扯她旗袍裙子微微褶皱的地方。
当年她能看上辛正德,全靠辛正德那张脸。
而且她的婚恋目标很明确,她要找一个她能完全拿捏得住的。
跟她一样有文化的,谁会愿意给她拿捏?
人家也是去挑乖巧听话贤惠的。
但辛正德就不一样了,他结过婚还文化不如她,天生就低她两头。
杨芸见徐锦这些小动作,大大的翻了个白眼,装什么装。
你有逼格就别跟我一起来呀!
等到了纪氏,杨芸和徐锦看到纪谨年车库里那一辆辆车,更是眼花缭乱。
对方的一台车,可能是他们一个家庭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杨芸的第一反应是,让辛桐给薛朝也介绍一个富二代,这样她的两个女儿都嫁入豪门,她就可以横着走了。
辛桐可真好命啊,这样的好日子竟然让她过上了。
这跟她预想中的,一个被父母抛弃的孩子的人生,是截然不同的。
徐锦想的是,让辛桐把她儿子也弄进纪氏,最好是给她儿子分个公司什么的,挂个名就能领很多钱的那种。
她很清楚她儿子没有任何工作能力,但纪谨年这么有钱,娶了辛桐帮一帮她唯一的弟弟又怎么了?
二人各怀心思,坐着纪谨年的专属电梯,直通最顶层。
这不是纪谨年经常办公的那间办公室,而是他平常见客户的地方。
这里说是一间办公室,倒不如说是一间超级大的会客厅。
几百平的,几乎没有柱子和墙壁遮挡的,可以俯瞰城市的会客厅。
这一层,没有任何员工办公,有的只是诸如纪谨年保镖之类的,属于纪家或者纪谨年私人雇佣的人。
就算杨芸和徐锦说出什么离谱的话,他也能保证不会流传出去,暴露辛桐的隐私或者影响辛桐的名声。
杨芸和徐锦从电梯出来,远远的就看到一个无比矜贵,气势浑然天成的男人在煮茶。
她们在看到纪谨年的这一瞬间,之前一路上来无比活跃的小心思都收敛了许多,变得紧张了起来。
杨芸甚至有一种想拔腿就跑的感觉。
恐怖,太恐怖了,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人。
徐锦此时也有跟杨芸类似的想法,但她不是觉得纪谨年恐怖,而是觉得十分的……自惭形秽。
她觉得,她好像不配站在纪谨年跟前。
她本能的,下意识的,不自觉的想要整理自己的着装。
在过去她生活的圈层中,她都是体面的、骄傲的、优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