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极剑宫上交三光水这等天材地宝之物,按照惯例,宗门总会给予相应的补偿或奖励。
可天璇峰主这回却像是完全忘了这茬,东拉西扯好半天,半点表示也没有。
“还是这么抠门。”李不言在心中暗骂一声,倒也不甚在意。
他身为玉衡峰亲传弟子,本就无需在意这类奖赏,更何况这些年来,天璇峰主对他多加照顾。
在他初尝炼丹时,对方便是常开小灶指点,后来赠予珍稀药材,甚至亲自为他开炉炼丹等等,这份情谊,李不言一直铭记在心。
正当李不言拱手准备告退时,天璇峰主却忽然出声唤住他。
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转身之际,只见刚刚还一副长者形象的天璇峰主正捻着胡须,脸上挂着几分“为老不尊”的笑意,让李不言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说起来,言小子你在炼丹一道上,也颇有造诣吧?”天璇峰主笑眯眯地问道。
李不言也确实算是精于丹道,更因萧雨眠的缘故,在酿酒之术上可称大家。
一个玄妙,一个世俗,这两者看似大相径庭,毫无联系,实则本质却惊人的相通,皆是转化与升华的产物。
但以他对天璇峰主的了解,这笑容背后必定藏着什么“莫名算计”,大脑的极速思考后,他忽然警醒:“坏了,这老登该不会是要拉我去参加那个炼药大会吧?”
心中虽这般想着,面上却恭敬回道:“师伯说笑了,弟子这点微末伎俩,实在难登什么台面。”
这大会毕竟是年轻一辈的比试,赢了不过带回自己献上的洗澡水,若是输了,他这个师兄又该是多么尴尬。
天璇峰主抚着那把标志性的长须,摇头笑道:“哪里的话,你小子总是妄自菲薄,要我说以你的炼药术,去参加这炼药大会,纯纯欺负人,师伯怎会让你去做这等事?”
见李不言松了一口气,他眼中掠过一丝狡黠:“不过既然是大比,自然需要德高望重之人担任评委,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李不言:(?⊿?)?
他连忙摆手推辞:“弟子资历尚浅,更何况并不归属天璇峰,实在难以服众。”
“这正是非你不可的缘故。”天璇峰主正色道,“你想,这三光水是你所献,由你主持,最是公正。”
“其他长老难免与峰内弟子有些渊源,唯有你这个玉衡峰亲传,方能令众人心服口服。”
李不言静立不语,只是默默打量着这位又开始打感情牌的老头。
果然,天璇峰主立刻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你难道真要为难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唉,罢了,罢了。”
李不言:“……”
他算是知道对方养生这么好的原因了,最终,他还是没能抵挡住对方“倚老卖老”的功力,只得应承下来。
不过临走前,他还是顺手取走了几味珍稀灵植打算拿回去给萧雨眠酿几坛新酒。
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天璇峰主欣慰地捋须低语:“言小子,多与年轻天骄结交,日后方能服众啊。”
时光荏苒,转眼便到了炼药大会之日。
李不言早早来到比试场地,此前他也问过师姐师妹是否同来观礼,可惜她们对炼丹皆是兴致缺缺,丝毫提不起兴趣。
这也难怪,炼药一道是出了名的枯燥,内行人尚可窥见门道,外行却只能看到一群人对着丹炉静坐发呆。
而此刻的广场上已是人影攒动,无数参赛的炼药师们安静地盘坐在一旁的石椅上,静候比赛开始。
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炼药师从四面八方涌来,寻找着好位置。
“这位师兄,可有需要?”李不言察觉到有人轻拍他的肩膀。
转头看去,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正悄悄掀开衣角,露出内衬中整齐排列的晶莹小瓶。
“升灵液?”李不言一眼认出此物,这在炼丹时只需加入少许,便能使丹药升华,从而品相更佳,确实是个好东西。
他微微蹙眉:“我记得炼药大会明令禁止使用外物辅助吧?”
那男子满不在乎地笑道:“哎,第一轮监查宽松得很,大几百人同时开炉,哪里顾得过来?”
“除非那考官一直站在你身旁,否则悄悄用上一些,唉嘿,神不知鬼不觉。”
李不言若有所思,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果真?你可别逮着我一个人忽悠。”
男子立即拍着胸脯保证,随即指向场中几人:“瞧这位,还有那边那个,没事的,大家都这样。”
“是吗?”李不言默默记下那几人的特征,面上却仍作不解,“只是我有点好奇,大会不是只对前列名次颁奖吗,仅为通过第一轮就铤而走险?”
“这您就有所不知了。”男子凑近几分,压低声音,“即便不得奖,能通过首轮筛选,说出去也是脸上有光的事啊!”
正当此时,一道清越的钟鸣响彻广场,原本喧闹的人声渐渐平息。
男子连忙整了整衣襟,惋惜道:“可惜了师兄,现在想买也来不及了,祝您好运。”
“也祝你好运。”李不言唇角微扬,轻轻笑了笑,随即转身离去。
在男子惊愕的注视下,李不言缓步登上前方高台,目光扫过下方的人群,朗声宣布:
“诸位同门,我乃玉衡峰亲传弟子李不言,受天璇峰主之邀,担任本届炼药大会特邀评委。”
“现在,我宣布,比赛正式开始!请所有参赛者各就各位!”
广场上顿时一片哗然,台下传来阵阵窃窃私语:
“是不言师兄!他还是这般俊朗!”某个女弟子花痴的说。
“奇怪,方才怎么都没注意到师兄?”一些女弟子交头接耳,往常只要不言师兄出现,对方身上好似带有什么魔力,她们总能第一时间察觉,现在却全然未觉。
那些男弟子也感同身受,他们原先虽不屑李不言的容貌,但也会忍不住看过去,但自从对方从外归来,这种感觉也消失了。
不过这些嘈杂的议论,落在方才那个尖嘴猴腮的男子耳中,却激不起一点涟漪,他正僵立在原地,面如死灰。
“不要那么紧张嘛。”李不言给他传来了一个淡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