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门的内部没有上清宗那么偌大,白色的玉柱矗立在四方,最醒目的便是中央的大殿。
金色的光柱冲天而起,不出意外的话那里便是阵法的阵眼。
整个天机门都被这阵法包裹在内,内里空无一人。
脚下是精致的花纹,弯弯曲曲,互相缠绕,一眼望去犹如巨大的芙蓉花,正萎靡地盛开。
诡异的美感在正殿之前达到顶峰。
萧云清将江寒笙护到身后,正要一脚踏入,却被身旁之人强势地摁了回来。
“你逞什么能,乖乖站好。”
江寒笙语气微冷,看他这么不管不顾地挡在自己身前的样子,一股无名火就从心头蹿了出来。
他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接着就被自己遗忘在记忆深处。
萧云清乖乖退了回去,目不转睛地盯着江寒笙。
只要情况不对,他就会立刻出手。
暴露也没关系,大不了把人锁在魔殿。
江寒笙谨慎地再次掏出几颗灰石,随意地向几个方向扔去。
灰石落地之时,一阵金光闪过,接着便消失无踪。
原主本来就主修阵法,而这个恰似芙蓉花的大阵便是上千年前的传送大阵。
本来只是猜想,现在看来八九不离十了。
这座阵法只在封印魔神的时候出现过,由天机门的天才掌门季溟独创,早在季溟死后便失传了,为什么天机门还会出现这种阵法?
脑海中的思绪繁乱,事情再度扑朔迷离起来。
江寒笙总觉得再这样下去,剧情就要不翼而飞了。
就在他思考要怎么破阵之际,眼前的阵法忽然变动起来。
本来两人是处于花瓣的边缘地带,这阵法一变,两人便处于花心之处。
江寒笙反应极快的将萧云清推出,同时花蕊处金光闪烁,一阵光晕将江寒笙层层包裹住,耀眼的白光刺得人眼睛生疼。
同一时间手腕处的咒文亮起,一股汹涌的魔气从手腕处一直包裹住江寒笙的全身。
待白光散尽之后,天机门再度恢复到无人之境。
“滴答——”
一声悠长的水落之音,眼睛还处于火辣辣的状态。
江寒笙感觉到自己好像又被什么东西绑住了,眼前有个虚幻的人影,看不真切。
那人没有出声,也没有动手的迹象,江寒笙索性将他晾在一边。
他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冰凉的触感让他意识到这是什么,是缚仙锁!
原来周身的灵力怎么都用不出来了!
脑海传来钝痛感,就像熬了几天夜又作死的吹空调般,紧紧地贴着头皮。
他真的无语了,他们除了锁住他的灵力就没有别的手段吗?
在这个世界待了这么久,他都没有用灵力堂堂正正的打过几次架。
阴森的暗室里,白衣仙人慢吞吞地摸索着周围的地势,却被锁链禁锢在这小小的一方。
他看不到,昏黄的火焰在暗室摇曳生姿,鲜血勾勒的繁复花纹将他包围在中央,左边是一堆修士的尸骨,右边是一堆魔族的尸骨,灵气与魔气贪婪地围在他的周围,红与白的激烈碰撞,却在碰到那人时缠绕在一起,像是最亲密无间的恋人。
白衣染血,苍白的脸色在这一刻却显得尤为可怜,腰间的发尾垂落在地,鲜血浸染。
江寒笙摸着地面的花纹,他看不清,只能凭触觉感受自己所处的环境。
湿润黏稠的触感,让他心生寒意。
是血。
可为什么他没闻到血腥味?脚踝处传来拉扯感,他没法再移动到更远的地方了。
脚软得无法站起身来,头脑也是昏昏胀胀的,全身上下都有些绵软无力。
应该是因为那阵白光。
“嗒嗒嗒——”
黑色的长靴停在了眼前,那人蹲下身来,锋利的剑刃抵住咽喉,划开一道小口子。
江寒笙双目无神地盯着前方,仿佛被威胁的不是他一样。
“你竟然还没死?”熟悉的声音,季玄之可没有耐心等待他回答,余光瞥见那细白手腕上的咒文,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剑刃偏移,抵在手腕处。
“他对你可真够深情的啊。”见江寒笙还是没反应,季玄之无趣的将匕首丢掉。
“江掌门,你起码给个反应啊。”
调笑的语气,江寒笙只是默默地低下头。
季玄之站起身,又回到原来的位置,盯着江寒笙背后的人。
那里,沈潮生被绑在一根十字柱上,铁链缠身,脑袋耷拉着,不知是死是活,只是周边的寒意经久不衰。
一樽透明的琉璃盏悬浮在他的前方,内里是半满的鲜血,还有源源不断的鲜血通过这诡异的大阵向其中不断汇入。
但不知为什么,如此多的血液却不能将这小小的容器填满,现在更是因为有了更美味的猎物而不愿接受那普通的血液了。
季玄之无奈的看着那小小的容器,宠溺般的说道:“好吧,你真的很挑,早知道不带他来见你了。”
他挥挥手,那半满的容器便自动飞到他的手上,他端着这半杯血液,朝江寒笙走去。
“江掌门,我请你帮个忙吧。”
嘴上说着“请”,手是毫不犹豫地拿匕首划破了江寒笙的手腕。
猩红的血液顺着手腕处滴滴答答的落下,痛感直击大脑。江寒笙一声不吭,抿紧了唇。
视野仍是模糊的只能看到身影,但手腕处的鲜血却没有再滴落到地上,他看到一个模糊的……杯子?
体内的鲜血一点点流失,连带着灵力也一点点溢出体外。
是时候了!
两颗灰色的小石头径直飞向季玄之!
季玄之连躲都没躲,只是抬手挥出几道剑芒!
“砰——!”
巨大的爆炸声,季玄之被震得后退几步。
于此同时,一道绿色的灵障挡在江寒笙面前,帮他抵挡所有的爆炸余波,他快速起身。
早在爆炸声响起时,铁链便应声而断。
净世琉璃盏还在不断地汲取着江寒笙的血液,就算他挣脱了铁链也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江寒笙忍住手腕上的疼痛之感,将净世琉璃盏收回储物空间,这才阻断了它将他吸干。
视野重获清晰,江寒笙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处境。
“嗡——!”
一道剑刃划破隔在两人中间的烟尘,呼啸着向江寒笙冲来!
“锵——!”
折柳剑周身泛着绿光,竭力地为主人挡住这致命一剑!
江寒笙能感觉到背后的阵阵寒气。
灵力外溢!是沈潮生的灵力!
他不能退!
折柳剑与剑刃直接的碰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江寒笙手腕用力,咒文处散发阵阵光晕,将剑刃挥回!
被烟尘掩埋的身影只是轻轻的挥了一剑,将返回的剑刃抵消。
季玄之缓缓从烟尘中走出,似笑非笑的看向江寒笙。
“江掌门,不错啊。”
那张清秀的书生脸仍然苍白,透着股虚弱的味道,眼神漆黑如墨,看人时却带着森然刺骨的冷漠,明明是夸赞之语,却让江寒笙不寒而栗。
江寒笙右手持折柳,脸色越发的苍白,嘴唇溢出丝丝缕缕的鲜血,却被他不甚在意的抹去。
“过奖。”
冷冷的语调掩盖着内里的虚弱,握紧手中的折柳,头微微偏向了身后的沈潮生。
灵力外溢,这在修真界中几乎不可能,更何况玉霄仙尊这种大佬级别的人物,这可是会导致修为倒退的!
季玄之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