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欢掌心出汗，双手握成拳，大拇指和食指不断紧张摩挲，最终鼓起勇气抬起眸，和叶微晚对视：“直觉。”
没错，就是直觉。
历史书上虽然说叶微晚爱杀人，但是在她旁边，她并没有感受到危险。反倒是太后那边，在她一进宫殿时，不断上下打量着她，就像是在打量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而且，在住宿将军府的那晚，她曾经问过苏砚临，他怎么看宫里的那位叶后。
毕竟她进宫后，是在叶后手底下做事。
要是一言不合，下场和今天的太尉一样，也被叶后砍头怎么办。
苏砚临似乎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他睫毛微动，打开扇子，扯唇笑道：“小清欢，你知道有种虫群，即使烧毁自身，也要扑向光吗？”
“飞蛾扑火？”
苏砚临抬头，看向夜空中的繁星：“其实它在焚烧自己时，其实也不乏为长夜增添一丝光。”
苏清欢愣怔，她没想到，苏砚临对叶后是这般评价。
“你的意思是...”
“哎呀，今天领赏领累了，在下要回屋休憩去了。”苏砚临打断苏清欢的话语，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回房间里睡觉。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她相信叶微晚。
历史书这种东西，在她穿越进沈朝后，只做个参考就够了。
叶微晚对苏清欢这个答案，没什么表示。
只是盈盈一笑，轻道了句‘挺好’，随后小翠就拿来一叠书，放在苏清欢面前。
书“砰”的一声放在桌上，桌子都有些微微摇晃。
“？”苏清欢看了看笑着的叶微晚，又看了看小翠，又看了看面前比她人还高的书。
有种独属于高中的恐惧感，莫名涌了上来。
“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识字先生。”
哈？
苏清欢已经好几天没有做她的本职工作。
一天从晚子时睡，卯时起，已经不知天地为何物。
白日里，苏清欢就在叶微晚的寝宫里，没日没夜的识字看文。
晚上，就由小翠点蜡烛监督，盯着她识字。
有些她实在不认识的字，小翠会在旁边提点一两嘴。
但有时候真做累了，她会把书搬去冷宫里，捣鼓奶茶。
当然，她也只敢夜里做，白日里她可不敢。
叶微晚虽然笑着看，但她莫名就是很怕叶微晚。这可能就是学生对老师的天生恐惧感。
所以只有晚上时，她会和小翠一起去冷宫里做奶茶。
反正只要在旁等水烧开，加入茶叶就行，其实该念的书还是一点没少。
而且她的一口肉，自然少不了小翠的一口汤喝。
她每做一次奶茶，都会分给小翠一起喝，虽然她还会拿银针检测。
渐渐的，她和小翠关系也没有那么僵硬。
每日午时，沈淮安都会来和叶微晚一起用膳，沈淮安最初看见她在叶微晚寝宫里学习，并不很诧异。
有几次把叶微晚叫去偏殿，两人不知道在商量着什么。
三人两荤两素，每日一起用膳。
每次沈淮安吃饭时，都会超不经意间偷摸看叶微晚好几眼，但叶微晚从来只看着眼前的菜。
这似乎不是一对正常夫妻该有的模样。
妈呀，历史上着名的妖后暴君，竟然是假夫妻！！！
将军，将军，你头顶上的绿帽有救了。
虽然每日能看一些乐子，但苏清欢还是学的很痛苦。
要从简体字改成古文，而且有些字的意思和现代完全不相同。
痛苦，很痛苦。
有种明明看得懂数学题目，但是只能草草留下一个‘解’字的无力感。
而且叶微晚很急，她一个刚会爬的婴儿，叶微晚已经迫不及待想让她跑。
但现在萧无归还没有造反的意图，她根本不知道叶微晚在急什么。
“这个字少了两撇。”
“晚晚姐，我能休息一天吗。”苏清欢放下毛笔。
识字第一日时，她有纠结过该称呼叶微晚为什么。
叫叶后太过疏远，叫叶微晚太没有礼貌，叫叶老师总有股奇怪的感觉，最后苏清欢还是选择，称呼叶微晚为‘晚晚姐’。
这几日的这几天没日没夜的学习，让她现在真的有些欲哭无泪。
加上精神上极大压力，她的心莫名静不下来。
她好想跑，她宁愿做一桌子大菜，也不想被押在这里学习。
心里的暴躁因子，在胸腔内不断跳动。
她一个现代人，读这些古书，到底有什么用。
有用吗？
但真的没用吗？
叶微晚懂的知识很多，文中有许多的小典故，还有作者生平一些小事情，她都能信手拈来。
比现代很多语文老师都更渊博。
很难想象，这是古代深闺女子该有的知识储备量。
“是我心过急。”旁边人幽幽叹了口气，单手撑着额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苏清欢看着叶微晚。
这人最近起的时间越来越晚，以前是在快9点起，现在已经是要十点才会起来。
现在阳光下的她，脸色和唇有明显的苍白。
“晚晚姐，你要不也好好休息一下，或者叫御医把把脉？”
她总感觉，眼前这人的身体状况似乎很不对。
“我没事。”叶微晚掀开眼皮，像是决定了什么一样，直直的看着苏清欢，问道：“清欢，你看过京城外的状况吗？”
苏清欢：“？”
她可是从边疆一路随军进入京城，晚晚姐说这句话实在看不起谁。
“你跟我来。”
来...来哪里？
过了几分钟后，在屋顶上飞的苏清欢，终于知道来哪里。
“翠儿，翠儿！你...你可千万别松手，一定要飞稳啊啊啊啊——”
苏清欢在小翠背上，她低头看着离自己十几米的地，还有周围快速移动的景色，不禁抱着小翠脖子更紧。
快要呼吸不过来の小翠：“...”
飞了将近半时辰后，终于停下。
苏清欢大口喘气，睁开半只眼，看向屋檐底下的景色。
脸上原本紧张的神色，一下子全都消失。
她本能的想要往后退。
瞳孔不断紧缩，同时全身发抖。
她不想抖。
但是她现在眼中看到的场景，让她忍不住不抖动。
“这、这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