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华看着她的背影,感受着手臂伤口处传来的清凉,心底那份异样的感觉却挥之不去。他干咳一声,转向林悦:“航海日记呢?再给我看看。”
林悦连忙将之前从碎颅岛找到的那本皮质航海日记递了过去。肖华小心地翻开。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最后几页时,瞳孔骤然收缩!
日记本在刚才激烈的战斗和混乱中,显然被污血浸染了!虽然林悦已经尽力擦拭,但深褐色的皮质封面和边缘的纸张,还是留下了大片大片无法清除的暗红色污渍。更要命的是,那本就被撕扯过的最后几页,似乎因为浸血和随后的颠簸摩擦,变得更加脆弱,字迹被血污晕染得一片模糊,几乎无法辨认!
“该死!”肖华低骂一声,手指用力地捻着那几页粘在一起的、染血的纸张,试图小心翼翼地分开,但稍微一用力,边缘就碎裂开来,字迹更是糊成一团墨色与暗红的污迹。“‘魔鬼岛’的位置…关键信息就在这几页!”他之前匆匆看过翻译,记得日记最后提到了“海妖之眼”和寻找“魔鬼岛”甩掉追踪者,但具体方位描述很可能就在这被毁掉的几页上!
一股巨大的挫败感涌上心头。历经艰险穿过女巫海流,找到碎颅岛线索,又付出惨重代价斩杀双头巨鲨,眼看就要抵达最终目标,却在最后一步,被这污血毁掉了关键信息!
“让我看看。”杰克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旁边,猩红的眼瞳扫过那本染血的日记。他伸出苍白的手指,指尖萦绕着极其微弱的、带着硫磺气息的暗红光芒,轻轻拂过那模糊的污迹。
片刻,他收回手,摇了摇头:“血液和混乱的能量侵蚀了载体。文字承载的信息已经消散,无法追溯。只有一些…残留的情绪碎片。极度的恐惧…和…一种被深水包裹的窒息感。”他的话语印证了信息的彻底丢失。
舰桥上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希望仿佛就在眼前,却被一层污血无情地抹去。
就在这时,林悦却盯着那日记本染血的封面内侧,发出了轻咦:“等等…这里…好像有夹层?”
众人精神一振!肖华立刻接过日记本,顺着林悦手指的地方仔细看去。在皮质封面内侧靠近装订线的边缘,有一道极其细微、几乎与皮质纹理融为一体的缝隙,若非被血水浸透后颜色略有差异,几乎不可能被发现!
肖华小心翼翼地用匕首尖,沿着那道缝隙轻轻挑开。里面果然藏着一张折叠得非常紧实的、泛黄的羊皮纸!
他屏住呼吸,将羊皮纸缓缓展开。纸上没有文字,只有一幅用深褐色墨水勾勒出的、线条极其简洁却透着一股诡异气息的图案!
图案的主体,是一个巨大的、内部充满混乱螺旋线条的漩涡,正是“海妖之眼”的象征。在漩涡的中心,并非空白,而是画着一只巨大、冰冷、毫无感情的竖瞳!而在漩涡的西北边缘,靠近图案边缘的地方,用更细的线条勾勒出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形状不规则的岛屿轮廓。岛屿的中心,点着一个醒目的、如同凝固血滴般的红点!
在图案的下方,还有一行细小的、几乎难以辨认的拉丁文注释: “oculus charybdis, Insula daemoniorum”(海妖之眼,魔鬼之岛) 箭头指向那个血滴红点。
“魔鬼岛!就在漩涡边上!”肖华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指着那个微小的岛屿标记和血滴,“这红点…很可能就是金羊毛号最终的目的地,或者说…沉没点!”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张染血的羊皮纸地图上。漩涡中心的竖瞳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而那个边缘的、被血点标记的小岛,则像黑暗中的灯塔,指引着最终的方向,却也散发着不祥的预兆。
“立刻修正航向!”肖华猛地抬头,眼中燃烧着决绝的光芒,声音斩钉截铁,“目标——‘海妖之眼’西北边缘!魔鬼岛!”
“‘嚎叫海狼号’不行了。”江宅冰冷的声音陈述着事实。旗舰船体在双头巨鲨的撞击下结构严重受损,龙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航速如同龟爬,根本无法应对接下来的凶险。“换船。黑珍珠号。”
没有任何异议。众人迅速转移到了体型稍小但船体坚固、速度更快的“黑珍珠号”上。其余尚能航行的船只则被命令在相对安全的海域待命,由少数忠诚的水手看管。海狼和他的几个心腹也被迫转移到了黑珍珠号上,他们阴鸷的目光在珍贵的羊皮海图和船上储备的物资间来回扫视,沉默中涌动着不祥的暗流。
黑珍珠号如同一支离弦的黑色利箭,小心翼翼地调整航向,沿着“海妖之眼”那狂暴漩涡的西北边缘航行。巨大的死亡之眼在船体右侧翻滚咆哮,深不见底的漆黑瞳孔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吸力,墨绿色的水墙高达数十米,轰鸣声震耳欲聋。船体被无形的力量拉扯着,舵轮沉重得如同灌铅,每一次微小的航向修正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需要杰克全力催动亡灵之力与舵手的精湛技艺完美配合。
“稳住…稳住…”杰克站在剧烈颠簸的船头,猩红的眼瞳死死锁定前方狂暴漩涡边缘那扭曲变幻的力场边界线。无形的亡灵锁链从他体内疯狂延伸,缠绕船体,与深渊的吸力进行着惊心动魄的角力。船体每一次呻吟般的剧烈晃动,都仿佛在下一秒就要分崩离析!
杰克的脸色惨白如覆寒霜,额角渗出带着淡淡硫磺气息的血丝!汹涌的墨绿色巨浪如同重锤,一次又一次狠狠拍击在他身上,冰冷刺骨的海水浸透了他破旧的外套,紧贴着他精瘦却蕴含着诡异力量的身躯。然而,他那握笔的手,却稳如扎根于冥河的礁石,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