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音把日记本抱在怀里，指节微微发白。
谢停云站在她面前，没再说话，只是看着她。
她抬起头：“你说周医生藏了东西，在老医院的地下室？”
“嗯。”他点头。
“他说只有真正想找的人才能找到。”
“那我们现在就去。”
“现在？”
“不然等明天？”她瞪他一眼。
“你还想让我一晚上睡不着？”
他笑了下，转身去拿车钥匙：“行，听你的。”
两人上了车，天已经黑了。
路上很安静，路灯一盏接一盏亮过去，照进车窗。
姜晚音低头看着怀里的日记本，手指慢慢摩挲着封面。
“你小时候……真的就想当哥哥？”
“想。”他握着方向盘，声音平稳。
“但后来发现，光是哥哥不够。”
“哪里不够？”
“不能名正言顺地保护你。”他侧头看了她一眼。
“也不能把你留在身边。”
她没说话，心跳有点快。
车子停在老医院门口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这里早就废弃了，铁门锈迹斑斑，墙皮大片剥落。
谢停云从后备箱拿出手电筒，牵住她的手。
“小心台阶。”
他们从侧边的小门进去，走廊空荡荡的，地面积了灰。
手电的光扫过墙面，露出斑驳的字迹和褪色的科室牌。
“地下室在后面。”
他们穿过几条走廊，终于找到通往地下的楼梯。
木板有些松动，踩上去会发出轻微的响声。
谢停云走在前面，手电光打在地上，另一只手牢牢拉着她。
地下室比上面更冷。
空气潮湿，味道有点闷。
四周堆着旧柜子、病床和蒙着白布的仪器。
谢停云带着她走到最里面的一个铁皮柜前，蹲下身，从夹层里抽出一个密封的塑料袋。
“找到了。”
姜晚音接过袋子，里面是一叠照片和几张泛黄的纸。
她打开手电，一张张看。
第一张是她六岁时的照片，穿着鹅黄色裙子，坐在长椅上。
旁边写着日期和一行小字：“她来了，A-07醒了三次。”
第二张是谢停云小时候躺在病床上的样子，瘦得厉害，眼睛却睁着，直直望着镜头外。
纸上写着：“他说，只要她来，他就能好。”
第三张是她离开那天，背影小小的，护士正要关门。
而病房的门缝里，伸出一只手——那只手很小，却死死抓着门框。
姜晚音的手抖了一下。
“那是你？”
“是我。”谢停云低声说。
“我不让护士关门。”
“我说她还没答应走。”
她抬头看他：“你记得这么清楚？”
“我记得你每一次来。”他说。
“你带了一只毛绒兔子，放在窗台上。”
“你说它叫太阳，能照亮别人。”
“我把它藏在枕头底下，后来被人收走了。”
她忽然想起什么：“那幅画呢？写着‘我想当她的哥哥’那张？”
谢停云从袋子里取出一张折得很整齐的纸，展开。
是一朵歪歪扭扭的向日葵，下面写着两行字：
【我想当她的哥哥。】
【等我长大，娶你。】
姜晚音的眼泪一下子涌上来。
她没擦，只是盯着那行字看。
系统光幕无声浮现——
【今日心动值：100】
数值刚跳出来，立刻解锁一段记忆碎片。
画面一闪。
雨夜，医院走廊。
她六岁，穿着湿透的裙子，蹲在一个男孩身边。
男孩烧得满脸通红，嘴里喃喃说着听不懂的话。
她把自己的毛衣脱下来盖在他身上，紧紧握住他的手。
“你不许走。”她小声说。
男孩睁开眼，眼神模糊，却用力回握了她一下。
“我不走。”她又说。
“我陪你。”
那一瞬，男孩嘴角动了动，像是笑了。
记忆结束。
姜晚音站在原地，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
谢停云看着她，声音很轻：“十年前，你说不许我走。”
“现在……你还记得吗？”
她点头，又摇头：“我记得了。”
“可那时候我不知道你是谁。”
“我知道你是谁。”他伸手擦掉她的眼泪。
“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光。”
她吸了口气，抬头看他：“所以你接近我，不是因为婚约，也不是因为任务，是因为这个？”
“一开始是想找那个小女孩。”他说。
“后来才发现，我想找的是你。”
“不是妹妹，不是替身，是你。”
“那你为什么不说？”
“怕你躲。”他苦笑。
“也怕自己配不上。”
“我是实验体，是私生子，是被谢家赶出来的人。”
“而你是姜晚音，是有人疼、有人爱的女孩。”
“我不敢想你能接受我。”
“可你现在敢了？”
“因为你回来了。”他握住她的手。
“你不仅回来了，还愿意靠近我。”
“哪怕一开始是任务，你也完成了。”
“你叫我的名字，你回抱我，你拆了我的信，你还系上了我的发带。”
他顿了顿：“这些都不是任务要求的。”
“是你自己选的。”
她没说话，只是把头靠在他肩上。
他搂住她。
两人在地下室站了很久。
直到姜晚音抬起头：“你说周医生留了东西给‘真正想找的人’。”
“这就是全部了？”
“不。”谢停云从袋子里拿出最后一张纸。
“还有一封信。”
他递给她。
信封上写着：“给十年后的A-07，和他找到的小太阳。”
姜晚音打开信。
【A-07：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你已经找到了她。
那么，请告诉她真相——你不是实验体，也不是失败品。
你是第一个成功激活c.w.基因序列的人。
你的共情能力、记忆留存度、情绪稳定性，都远超预期。
项目不是终止，是被强行关闭。
而她，姜晚音，是唯一能稳定你情绪波动的人。
她的声音、触碰、存在本身，都能让你的脑波恢复正常。
她是钥匙，也是归处。
不要再说你想当她的哥哥。
你应该堂堂正正地告诉她——
你是她的丈夫。
也是她一生的依靠。
——周医生】
姜晚音看完，手一直在抖。
她抬头看谢停云：“所以……我不是偶然救了你？”
“我是……必须出现的人？”
“你是唯一的解药。”他说。
“没有你，我活不到今天。”
“也没有现在的我。”
她忽然笑了下：“所以你现在是医学奇迹？”
“我是被你救活的普通人。”他低头看她。
“但我想要的，从来不是奇迹。”
“我只想做你的丈夫。”
她盯着他看了很久。
然后，踮起脚，吻上他的唇。
系统光幕再次浮现，数值清零，又瞬间涨到100，循环不止。
她拉开他的衣领，在他锁骨处咬了一下。
“疼吗？”
“疼。”他喘了口气。
“但我不想躲。”
“那记住。”她贴着他耳朵说。
“下次别再骗我说只想当哥哥。”
“否则——”
她抬脚踩他鞋面，用力碾了下去。
“啊！”他闷哼一声。
“你干嘛！”
“惩罚。”她松开脚，扬眉。
“谁让你撒谎。”
他揉着脚背，哭笑不得：“你小时候可没这么凶。”
“现在长大了。”她转身往外走。
“走吧，回家。”
他赶紧跟上：“等等，外面黑，我牵着你。”
“不要。”她回头。
“我自己能走。”
“姜晚音。”
“干嘛？”
“你刚才是不是亲我了？”
“没有。”
“那你脸红什么？”
“热的。”
“地下室哪来的热？”
“闭嘴。”
他笑着追上去，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别跑了。”他下巴抵着她头顶。
“这次换我追到你了。”
她没挣扎，只是小声说：“……那你别再丢了。”
“不会。”他抱得更紧。
“一辈子都不放。”
他们走出地下室，夜风拂过脸颊。
天空 clearing，露出几颗星星。
姜晚音抬头看了一会儿，忽然问：“你说……我们以后会有孩子吗？”
谢停云愣了下：“想当妈妈了？”
“不是。”她撇嘴。
“我是说，如果孩子问我，你们怎么在一起的，我怎么说？”
“就说。”他握住她的手。
“爸爸找了妈妈十年，终于把她娶回家了。”
“太肉麻。”
“那就说。”他凑近她耳边。
“爸爸靠刷心动值，把妈妈骗到手的。”
她噗嗤一笑：“你编故事还挺在行。”
“都是真的。”他牵着她往车边走。
“每天一百，攒了十年。”
她忽然停下脚步。
“谢停云。”
“嗯？”
“你刚才说……我是你一生的依靠？”
“说了。”
“那你记住了。”她直视他眼睛。
“我也不会走。”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他看着她，没说话，只是用力点头。
他们上了车，引擎启动。
车子驶出老医院大门时，姜晚音从包里拿出手机，打开相册。
她翻到一张照片——是谢停云在实验室写满“晚晚”的笔记本。
她设成了屏保。
谢停云瞥了一眼，问：“干嘛突然看这个？”
“存证。”她说。
“万一哪天你又装高冷，我就拿出来提醒你。”
“我什么时候装高冷了？”
“昨天查房，护士跟你打招呼，你理都不理。”
“我在想病例。”
“借口。”
他无奈：“那你希望我怎么样？”
“微笑。”她说。
“或者点头。”
“至少让人觉得你不是冰块。”
“那我现在对你笑一个？”
“不要。”她扭头看窗外。
“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