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音盯着手机屏幕，谢停云那条消息还停在对话框里：【后天早上，我会提前十五分钟开门。你想先拿围裙，还是先看信？】
她没回。
手指在键盘上悬了一会儿，又放下。
围裙已经挂在衣柜最显眼的位置，每天一打开柜门就能看见。
可那封信，还在谢停云的柜子里，像块烫手的铁。
她不想承认自己在意。
可晚上睡觉前，总会不自觉地翻出本子，在“挑战记录”下面添一笔：
第2天。
然后画一条横线，再画一条。
第二天上课到下午四点才结束，她抱着书往宿舍走，路过实验楼时脚步顿了一下。
玻璃门映出她的影子，还有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人。
“你每次都停这儿。”谢停云从后面走近，“不下雨，也不塌楼。”
“我看看楼有没有倒。”她往前走。
他跟上来，“明天清柜，七点一刻见。”
“知道了。”
“带钥匙了吗？”
她拍了拍包，“带了。”
“密码记得？”
“0423，你生日那天改的。”
“不是。”他说，“是我第一次听见你声音的日子。”
她脚步慢了半拍，没说话。
第二天早上七点十分，实验楼门口已经站着一个人。
谢停云穿着浅灰家居服，外面套了件白大褂，手里拎着两个纸袋。
“早。”他把一个袋子递给她，“豆浆，加了两勺糖。”
“谁要喝你买的。”
“你昨天心跳升了三。”他淡淡道，“因为看了我的朋友圈。”
“那是系统乱报。”
“你可以不信。”他转身刷卡进门，“但数据不会说谎。”
电梯上行，走廊安静。
两人走进更衣室，灯光自动亮起。
她拉开自己的柜子，开始往外拿东西。
谢停云也打开柜门，拿出那个牛皮纸信封，放在台面上。
“今天能看了？”她问。
“不行。”他说，“还没满一百。”
“现在规则是你定的？”
“是系统。”他看着她，“它只认真心。”
她哼了一声，低头整理收纳箱。
忽然，旁边传来翻纸声。
她抬头，看见谢停云从另一个抽屉里拿出一本素描本。
“这什么？”她问。
他合上本子太快，但她还是看到了一角——纸上是个人影，闭着眼，头发散在枕头上。
像……睡着的她。
“没什么。”他把本子塞进白大褂口袋。
“等等。”她伸手，“让我看。”
“别闹。”
“你画我？”
“没有。”
“那你躲什么？”
他不动了。
她一把抽出本子，翻开。
一页页全是她。
图书馆趴着睡觉的侧脸，实验室做笔记时咬笔头的样子，面馆里吹面条的瞬间，甚至还有她穿粉色围裙站在操作台前的背影。
每一张都细致得不像话。
“你跟踪我？”她声音有点抖。
“我没有。”他低声说，“我只是……经常看到你。”
“什么时候画的？”
“晚上你睡了以后。”
“你怎么进我宿舍？”
“我没进去。”他指了指对面楼，“我在对面实验室窗口，用长焦镜头拍下照片，回来画的。”
她愣住。
原来那些夜里，她以为没人注意的时候，其实有人一直看着她。
“为什么？”她问。
“因为你在我视线里，我就安心。”
她喉咙发紧，想骂他变态，可话卡在嘴里出不来。
翻到最后一页，是一张未完成的画。
她躺在床上，睫毛低垂，嘴角微微翘着，像是做了个好梦。
画纸右下角写着一行小字：我想亲你一下，但我怕你醒来会逃。
她猛地合上本子。
心跳值跳了一下。
【今日心动值：18→ 25】
【因你的注视， 7】
“你还记不记得高中那次体测？”他忽然问。
“怎么？”
“你中暑晕倒，我在医务室守了一下午。”
“我不记得了。”
“你记得。”他说，“你醒来第一句话是‘水好凉’，我把冰毛巾换了三次。”
她想起来一点。
模糊的画面里，有个男生坐在床边，一直拧毛巾。
“那是你？”
“嗯。”
“你怎么知道我去体测？”
“我调了课表。”他说，“你每节体育课，我都查过时间。”
她瞪着他，“你疯了。”
“可能吧。”他轻声说，“从十年前你在医院给我披毛衣那天起，我就没正常过。”
她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赵院长拄着拐杖走进来，手里拿着文件夹。
“哟，你们在这儿。”他看了看两人，“忙完了？”
“还没。”谢停云把素描本收进口袋。
赵院长笑眯眯地看着姜晚音，“小姜啊，你知道你老公这十年干了啥吗？”
她摇头。
“他每年生日都去临江福利院做义诊。”赵院长说，“就因为你高中提过一句，说想当志愿者。”
她看向谢停云。
他不说话。
“还有啊，他办公室抽屉里锁着九十七封信。”赵院长说，“没寄出去的那种。写给一个人的，日期从十五岁到现在。”
她心跳又跳。
【今日心动值：25→ 30】
“你干嘛告诉他？”她对赵院长说。
“我替你说。”赵院长拍拍她肩，“你们年轻人，一个不敢问，一个不敢答，拖到什么时候？”
说完他转身要走。
走到门口又停下，“对了，谢停云上次手术连续站了十小时，麻醉刚过就说梦话——‘晚晚别跑’。”
门关上了。
更衣室只剩他们俩。
她低着头，手指卷着衣角。
“所以那些信……都是给我的？”
“嗯。”
“为什么不寄？”
“怕你不回。”
“万一我回了呢？”
“我不敢赌。”他看着她，“输一次就够了。”
她想起前世。
她逃婚那天，谢家股价暴跌，父亲心脏病发作住院，母亲整夜哭着打电话求她回家。
她没接。
后来家里破产，父母相继离世。
她重生回来，以为只是还债。
可眼前这个人，早就把她当成命了。
她抬头看他，“那封信……我现在能拆了吗？”
“不能。”他说，“还得等。”
“还要等什么？”
“等你主动来找我。”他直视她眼睛，“不是因为任务，不是因为系统，是因为你想见我。”
她咬唇。
“我走了。”她说。
提起箱子转身就走。
电梯门快关时，她突然冲出去。
“喂！”
谢停云正要关门。
她站住，“明天……我还能来看你画画吗？”
他眼神动了。
【今日心动值：30→ 40】
【因你的靠近， 10】
“可以。”他说，“只要你来。”
她点点头，转身往楼梯走。
刚下一层，手机震了一下。
打开一看，是谢停云发来的照片。
画面是素描本最后一页，那张未完成的睡颜画。
但这次，画上多了一样东西——
他的手轻轻覆在她额前，指尖快要碰到她的发丝。
配文只有三个字：差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