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子砸在楚天眼尾,凝成细冰碴迷了视线。他抱着花梦瑶在冰原狂奔,靴底踩薄冰的“咔嚓”声比心跳还急——怀里的姑娘浑身凉透,胸口引魂箭的伤口渗着黑血,幽冥蚀骨毒正顺着血脉往识海钻,她睫毛结着霜,呼吸轻得像要化的雪。
身后破空声扎进后颈。楚天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蚀骨影卫——玄黄派的狗,专啃食修士魂魄换赏钱。为首那影卫弯刀劈来,蓝紫色毒光映得雪幕发颤,楚天左臂一挡,护心镜裂出道缝,毒屑沾到手腕,瞬间烧起串水泡。
“楚天!玄黄说取这丫头魂魄,赏你全尸!”影卫的笑像刮锈铁,“或者把你剁碎喂冰原狼!”
楚天把花梦瑶往上托了托。她头靠在他颈窝,发丝冰得他一哆嗦。怀里的雪魄莲地图用防水绢布包着,是月天姬塞给他的:“冰魄渊在冰原最深处,那株莲能解蚀骨毒——但你得活着摸到它。”
活着。楚天咬着牙,弯腰躲过第二刀,靴子蹬在冰锥上弹起来,左拳砸向身后袭来的影卫。那人下巴挨了拳,整个人撞在冰崖上,闷哼声被风雪吞掉。他加快速度往冰崖跑,身后传来影卫坠渊的惨叫——楚天劈断了冰桥,至少能拖慢片刻。
冰洞里燃着幽蓝鬼火。楚天把花梦瑶放在石床上,探她鼻息几乎没了,疗伤药粉碰着黑血“滋滋”冒白烟。他攥紧拳头,指节泛白时听见深处传来剑鸣——是焚雪剑!
焚天剑在手,楚天往黑暗走。鬼火照出雪无情的身影:银甲裂了缝,发簪断半截,脸还是冷的,可眼瞳泛着幽蓝,像浸了幽冥气。
“雪无情?”楚天皱起眉,“你怎么在这?”
“楚天。”她的声音像冰碴刮金属,“你不该来。”
话落剑已刺来。楚天挥剑格挡,火花溅在冰壁,映得两人脸色忽明忽暗。雪无情的招式变了,每剑都带幽冥阴毒,剑刃凝着黑雾,沾到衣角就烧出洞,散出腐臭。
“你被操控了!”楚天退一步避过横扫,“是幽冥教?”
雪无情没答。剑再次刺来,楚天硬接,震得虎口裂血,冰面凝出红珠。他盯着她的眼睛,想找从前那个在南域梅树下说“下次劈你”的女孩:“雪无情!想想你煮的姜茶!想想我帮你挡刺客!”
她手腕晃了晃。剑停在楚天喉前,睫毛颤得像要落雪:“我……控制不住……他在我脑子里……说要是我不帮他,就把我变成傀儡……”
“我带你出去!”楚天抓她手腕要走,可雪无情突然僵住——幽冥大长老的残魂从她体内钻出来,半透明身子裹着黑气,脸狰狞得扭曲:“楚天,你坏我好事!这丫头的毒是她欠我的!杀了她,你拿雪魄莲!”
“闭嘴!”焚天剑燃起赤焰,楚天砍向残魂。火焰烧穿幽冥气,残魂尖叫松开雪无情。楚天扶住她,她滚烫又冰冷,脉搏乱得像散了的线:“雪无情,看着我!我是楚天!”
她眼睛里浮起一丝清明。指尖颤抖着摸楚天的脸,眼泪掉在他手背:“我当年封印他……就知道会有这天……他是我的劫……”她笑,眼泪冻在腮边,“楚天,我喜欢你……第一次见你,在雪国皇宫梅树下……你帮我挡刺客……我就喜欢……”
“我知道。”楚天喉咙发紧,“我都知道。”
雪无情的身体开始透明。她最后摸了摸楚天的头发,声音轻得像雪落:“抱紧我……别让我变成他们……”
楚天抱住她。她的魂体化成光点,像雪花钻进他胸口。一股暖流顺着血脉窜开——是净化之力!雪无情的残魂融进他识海,不仅压住了花梦瑶的毒,连手腕的烫伤都好了。
冰洞外的雪还在下。楚天把雪无情的骨灰收进玉瓶,转身往冰原深处走。雪魄莲的气息越来越近,藏在冰魄渊底,裹着万年寒冰。
远处影卫的叫声又传过来。楚天握紧焚天剑,剑焰烧得更旺。这一次他不逃——要救花梦瑶,要为雪无情报仇,要让玄黄知道,他楚天不是软柿子。
雪地里脚印很深,像刻在九荒的誓言。风卷着雪粒子扑过来,他望着前方的冰雾,嘴角扬起笑——前面有雪魄莲,有花梦瑶的希望,还有他要守的长生。
而冰洞深处,幽冥残魂的笑声飘出来:“楚天,你救不了她!玄黄要让整个九荒变成长生牢笼……哈哈哈哈……”
楚天没回头。他听见自己的心跳,比焚天剑的火焰还热——他要带着雪无情的希望,走到最后。
冰魄渊就在前面。楚天踩着冰梯往下,寒气刺得骨头疼。渊底的水潭结着万年冰,冰里嵌着株莲——雪魄莲,花瓣上凝着霜,却透着股鲜活的生机。
他伸手去摘。指尖刚碰到莲瓣,突然传来刺痛——冰里藏着幽冥教的陷阱!无数黑色触手从冰里钻出来,缠上他的手腕,往他脉门里灌蚀骨毒。
楚天怒吼,焚天剑劈向冰面。赤焰烧断触手,冰面裂开道缝,雪魄莲飘出来,落在他掌心。莲瓣碰到他手,蚀骨毒的疼痛瞬间消了大半——是净化之力在起作用。
他把雪魄莲收进玉盒。刚要转身,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楚天。”
是花梦瑶的声音。
楚天回头。她靠在冰壁上,身上的黑血止住了,睫毛上的霜化了,正睁着眼睛看他——虽然还有点迷茫,可那是活人的眼神。
“梦瑶?”楚天冲过去,扶住她。她的手还有点凉,可已经有了温度,“你醒了?”
花梦瑶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伤口已经结痂,蚀骨毒的气息完全消失了。她望着楚天,眼神慢慢聚焦:“我……好像做了个梦。梦见雪无情……梦见你在冰原上跑……”
楚天把雪无情的骨灰瓶拿出来。瓶身还带着他的体温:“她死了。为了救我们。”
花梦瑶接过瓶子。指尖碰到瓶身的瞬间,她的眼睛红了:“是我害了她……如果不是我要找你……”
“不是你的错。”楚天擦掉她的眼泪,“是我们和玄黄的仇。”
这时,冰壁上的鬼火突然晃了晃。楚天抬头,看见冰渊顶部的入口被影卫堵住了——他们追来了。
“走。”楚天抓起花梦瑶的手,“我带你出去。”
两人沿着冰梯往上跑。身后传来影卫的喊叫声,楚天挥剑砍断缠过来的触手,焚天剑的火焰照亮了冰壁。
快到出口时,花梦瑶突然停住。她望着楚天的侧脸,轻声说:“楚天,我喜欢你。”
楚天愣了愣。他转头,看见花梦瑶的耳朵红了,眼睛里带着点不确定的慌乱——像第一次见她时,她偷喝雪酒被抓的样子。
“我知道。”楚天笑了,“我也喜欢你。”
花梦瑶的脸瞬间红透。她低头抿着嘴笑,伸手挽住楚天的胳膊。
冰梯的尽头,影卫的弯刀已经劈下来。楚天把花梦瑶护在身后,焚天剑燃起赤焰,迎向那些黑暗——这一次,他不再是一个人。
雪原的风里,传来花梦瑶的轻声说:“楚天,我们走。”
楚天点头。他望着前方的雪幕,知道前面的路还很长,但他不怕——因为他有要守护的人,有要斩断的执念,还有,要一起走下去的长生。
冰原的雪还在下。楚天抱着花梦瑶,一步步走出冰崖。身后,幽冥教的影卫还在追,可他知道,他不会再逃了。
因为,他终于明白,长生不是永生,是守住身边的人,守住心里的光。
而雪无情的残魂,花梦瑶的笑容,还有风清雪的茶,月天姬的药,都在告诉他——这就是他要的长生。
远处的雪国皇宫,梅树还开着花。楚天望着那个方向,嘴角扬起笑。
这一次,他要带着所有人的希望,走到最后。
而冰原的深处,幽冥大长老的残魂还在笑。可楚天知道,他的计划,不会得逞。
因为,他已经有了守护的力量。
雪还在下。楚天抱着花梦瑶,继续往前走。
风里,传来梅花的香气。
那是雪国的味道,是长生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