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胡同37号院的工地上,尘土与敲打声依旧喧嚣,却已初具章法。
王富贵顶着安全帽,脸颊蹭着灰,正唾沫横飞地——指挥工人搬运一块标注着“离火位”的特殊青石,严格按照李玄真图纸上的方位和角度摆放,一丝不苟。
张一清站在那棵老枣树下,感受着脚下地脉之气在李师初步引导下,已比初勘时活跃了一丝。
他拍了拍枣树粗糙的树干,对王富贵沉声交代:“富贵,接下来这段日子,工地就全交给你了。图纸、材料、李师的指示,就是铁律,半寸不能差。尤其阵眼核心区域,除了李师和指定工人,任何人靠近都给我轰出去,出了问题,我唯你是问!”
王富贵挺起圆润的胸膛,把胸脯拍得砰砰响:“老张你放心!兄弟我别的本事没有,看家护院、盯死图纸这点事,包在我身上!保证你回来的时候,这破院子……不对,是这未来的‘洞天福地’,地基打得比铁还硬!一根毛都不会错!”
张一清点点头,王富贵虽然跳脱,但办事的认真劲和责任心他信得过。
他又转向一旁静立监督的李玄真,深深一揖:“李师,晚辈此行,短则十日,长则半月。工地诸事,劳您费心。阵眼法器之事,已有眉目,晚辈定当竭尽全力。”
李玄真目光如古井深潭,在张一清脸上停留片刻,仿佛要看透他此行的吉凶。
最终,他缓缓颔首,只道了四个字:“谨守本心。”
这四个字,重若千钧。
离开工地,张一清回到“鉴真阁”。
李思远正埋头在一堆古籍拓片中,赵小刀则对着电脑屏幕,调试着新的防伪识别程序。
楚嫣然则因为有课,不在店里。
“思远,小刀,”
张一清将玄能组的丁级令牌放在桌上,言简意赅,“我加入了一个特殊部门,有个紧急任务要去趟东瀛,时间不定。‘鉴真阁’日常鉴定和运营,就交给你们了。遇到拿不准的物件或棘手的客户,等我回来处理。如果实在有急事需要资金周转……”
他顿了顿,推过去一张写有密码和少量金额的银行卡,“先用这个应急。”
李思远和赵小刀看着那枚古朴神秘的令牌和银行卡,都愣住了。
他们知道张一清身上有秘密,但“特殊部门”、“东瀛任务”这些字眼,还是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一清,你……没事吧?去东瀛干嘛?”
李思远推了推眼镜,脸上写满担忧。
赵小刀也放下鼠标,沉默地看着他。
“放心,不是什么打打杀杀的任务,”张一清尽量说得轻松,“算是……学术交流性质的比试。有官方背景,安全有保障。你们看好家,等我回来,咱们的‘高端会所’就该动工装修了。”
安抚好两位兄弟,张一清最后去了趟系办公室。
他掏出那枚丁级令牌和陆正平开具的、盖着鲜红“华夏古文化及环境科学研究院”印章的公函,递给了有些愕然的秦主任。
“主任,院里有个重要的跨国学术交流项目,点名要我参与,时间比较急,这是公函和我的身份证明。需要请半个月左右的假。”
秦主任接过公函和令牌,那令牌入手温润,上面的云纹古朴玄奥,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威严感。
再看公函抬头和鲜红的印章,他心头一震。
这个“研究院”名头他没听过,但能出具如此正式文件,又涉及跨国学术交流,显然来头不小。
他不敢怠慢,仔细核对了文件,又看了看令牌,最终在请假条上签了字,盖了章。
“张一清同学,既然是院里安排的重要任务,系里全力支持!注意安全,学术为重!”
秦主任的态度异常和蔼。
紧接着,张一清回到宿舍,只带了几件换洗衣物和必要的随身物品,将玄能组令牌贴身藏好。
银行卡里预留了足够四合院工程前期运作,和鉴真阁运转的资金。
燕京这边已全都安排妥当。
如今,只有一个沉甸甸的任务压在心头。
目标只有一个——泰山印!
——
首都国际机场t3航站楼,国际出发大厅。
巨大的穹顶下,人流熙攘,广播声、各种语言的交谈声汇成一片喧嚣的海洋。
张一清背着简单的行囊,目光在人群中搜寻。
很快,他在一处相对僻静的休息区,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陆正平依旧穿着那身笔挺的西装,气度沉凝,正低头看着手机。
他身边站着两人,格外引人注目。
左边是一位女子,约莫二十五六岁年纪。
一身利落的深灰色冲锋衣拉链拉到领口,勾勒出矫健的身形。
她留着齐耳短发,发色是罕见的银白,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面容姣好,却如同覆着一层寒霜,眼神透着几分锐利,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警惕。
她身后背着一个狭长的黑色琴盒,看形状,里面装的绝非乐器。
张一清敏锐地感知到,那琴盒隐隐散发着一丝内敛的锋锐之气。
此女代号“霜刃”,玄能组丙级成员,古武与奇门兵器高手。
右边则是一位看起来有些懒散的年轻男子,二十出头,穿着宽大的嘻哈风格卫衣,戴着兜帽,耳朵里塞着耳机,身体随着听不见的节奏微微晃动。
他容貌清秀,嘴角似乎总挂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
但当他偶尔抬起眼皮,那双看似散漫的眸子里,却会闪过极其灵动、仿佛能洞悉人心的光芒。
他代号“灵瞳”,同样是丙级成员,赣西玄门世家的新生代,擅长玄门法术与幻术。
凌九霄尚未出现。
张一清走过去,陆正平抬起头,露出一丝笑容:“张同学,来了。介绍一下,这两位是你的队友,霜刃,灵瞳。霜刃,灵瞳,这是张一清,新加入的丁级成员,代号……”
陆正平看向张一清。
张一清略一沉吟,想到玉虚诀与自己那方未成的灵地,平静道:“代号,‘泰山’。”
“泰山?”灵瞳摘下一边耳机,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张一清,笑嘻嘻地伸出手。
“嘿,新来的丁级?有点意思!我是灵瞳。”
张一清友好地与队友握了握手。
霜刃只是对张一清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似乎也在评估,随即又移开,继续警惕地扫视四周。
那眼神,仿佛能刺穿喧嚣,锁定任何潜在的威胁。
“凌大师随后就到。”陆正平看了看表,“这次比斗,由凌大师亲自带队,坐镇后方。你们三人是主力。规则之前邮件发过,路上凌大师会再强调。记住,此行代表国家玄门新秀的颜面,只许胜,不许败!更要提防东瀛那边可能使出的盘外招。”
“明白!”张一清沉声应道。
霜刃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灵瞳则夸张地行了个不伦不类的军礼:“保证完成任务,陆头儿!”
就在这时,一道清逸的身影穿过人群,无声无息地来到他们身边。
正是凌九霄。
他一身洗得发白的旧道袍,背着个半旧的褡裢,与周围现代化的机场环境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和谐。
他目光扫过张一清三人,在张一清身上微微停留,点了点头。
“人到齐了,走吧。”凌九霄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一行人走向安检通道。
过安检时,张一清将玄能组的丁级令牌递给安检员。
那年轻的女安检员看到令牌,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惊讶和敬畏。
她迅速拿起一个特殊的扫描仪,在令牌上扫了一下,仪器亮起柔和的绿光。
她恭敬地将令牌递还给张一清,甚至没有要求他脱下外套进行更详细的检查,直接放行。
霜刃和灵瞳显然也持有类似的身份证明,过程同样迅速而低调。
唯有凌九霄,他身上那件旧道袍和褡裢经过扫描时,仪器发出了轻微的嗡鸣。
安检员正要上前,凌九霄只是微微一笑,手指在褡裢上极其轻微地拂过。
那嗡鸣声瞬间消失,安检员揉了揉眼睛,疑惑地看了看屏幕,最终还是挥手放行。
通过安检,进入候机区。
巨大的落地窗外,一架喷涂着红白相间标志的国航班机,静静停靠在廊桥旁,如同蓄势待发的银鹰。
“前往东京成田机场的cA925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
广播声响起。
凌九霄当先迈步,道袍衣袂在空调气流中微微拂动。
陆正平停在安检口外,对着他们的背影郑重地点了点头。
张一清深吸一口气,跟在凌九霄身后,霜刃和灵瞳一左一右。
四人穿过登机廊桥,身影消失在机舱门口。
机舱内,引擎开始发出低沉的轰鸣。
张一清找到自己的座位靠窗坐下,系好安全带。
窗外,燕京灰蒙蒙的天空在巨大的机翼下缓缓后退。
“此行凶吉难料,”身旁的凌九霄闭目养神,声音却清晰地传入张一清耳中,如同传音入密。
“神忍门盘踞百年,底蕴深厚。‘泰山印’牵动太大,东瀛方面对其看守之严,远超想象。比斗是明路,亦是掩护。见机行事,勿要强求,保全自身为要。”
飞机在跑道上开始加速,强烈的推背感传来。
张一清握紧了拳头,指节微微发白,目光却沉静如渊,望向窗外越来越快的风景。
东京,大道矢神宫,泰山印……还有那潜藏在暗处的神忍门高手。
风暴的中心,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