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南部,一处被巫咸族秘密控制的古老沼泽深处。
这里终年弥漫着有毒的瘴气,白骨累累,怨气冲天,是进行黑暗祭祀的理想场所。
沼泽中心,一片相对干燥的空地上,刻画着一个巨大而邪异的祭坛。
祭坛的纹路由凝固的血液和某种黑色矿石粉末勾勒而成。
中心是一个扭曲的、如同九日环绕弦月的图案——正是九日绕弦烙印的放大版。
祭坛周围,捆缚着数百名活祭品。
他们中有被抓来的山野村民、战俘、甚至还有一些误入此地的旅人。
此刻,他们都被绝望和恐惧笼罩,发出凄厉的哀嚎和徒劳的挣扎,浓郁的生命气息和负面情绪如同实质般弥漫在空气中。
地妖、齐阴、国殇三位祭司立于祭坛三个方向。
他们周身的气息都有些紊乱和黯淡,显然之前在秦国边境的消耗并未完全恢复。
地妖舔了舔红唇,妖艳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奋与贪婪:
“哎呀呀~看看这些鲜活的生命,恐惧的味道真是甜美~上次消耗太大了,人家的美貌都暗淡了呢,正好用他们的精血魂魄来补补~”
齐阴兜帽下的目光扫过祭品。
声音一如既往的阴冷:“尽快开始吧。大祭司虽未明言,但咸阳布局需要力量。此番消耗,必须尽快弥补。”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锁骨,那里,无形的烙印仿佛在隐隐发烫,渴望着祭品。
国殇最为暴躁,他扛着断戈,残破战甲上的血迹似乎都干涸了许多。
他低吼道:“废话少说!老子煞气都快掉光了!赶紧开始!老子要用他们的血和魂,重燃我的战戈!”
地妖娇笑一声,扭动腰肢,走到祭坛边缘,血色琴弦无风自动:“那就……开始吧~以尔等微末之躯,献于至高之神,乃汝等无上荣光~”
她话音未落,祭坛上的血色纹路骤然亮起!
“不——!”
“饶命啊!”
祭品们发出更加凄惨的叫声,他们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生命精华混合着极致的恐惧与痛苦,化作一道道血红色的能量流,如同百川归海般,疯狂涌向祭坛中心那九日绕弦的图案!
地妖闭上眼睛,脸上露出迷醉的神情,贪婪地吸收着这股力量。
她肩头隐现的烙印微微发亮,将一部分精纯的生命与情绪之力导入她体内,修复着她受损的祝歌之力和灵歌本源。
“呵呵呵……就是这样……更多……更多的恐惧和绝望~”
地妖发出愉悦的呻吟。
齐阴则显得更加冷静和高效。
他并未像地妖那样沉醉,而是精准地引导着涌向自己的那股能量。
那能量在他周身盘旋,被他以秘法提纯,一部分融入他阴冷的韵力中,修复着被鸩羽沙和雷音鼓震荡的损伤。
另一部分则被他肩头的烙印吸收。
他低声念诵着晦涩的咒文,仿佛在履行一项冰冷的程序:“魂为引,血为媒,纳汝之力,补吾之缺……”
国殇的方式最为直接粗暴。
他张开双臂,如同黑洞般疯狂吞噬着涌来的血色能量!
那能量中蕴含的恐惧、痛苦、不甘与暴戾,完美地契合了他的怒之本质。
他残破的战甲嗡鸣作响,断戈上的锈迹仿佛在脱落,散发出更加惨烈和嗜血的红光。
他仰天发出无声的咆哮,大量的能量涌入他体内,同时他肩头的烙印也如同贪婪的巨口,吞噬着另一半。
“不够!还不够!”
国殇双眼赤红,对着祭品怒吼。
“你们的怨恨呢?!你们临死前的战意呢?!都给我爆发出来!成为老子力量的一部分!”
在他的刺激下,祭品们的情绪更加崩溃,产生的能量也越发狂暴。
整个祭祀过程持续了约莫半个时辰。
当最后一名祭品化为枯骨,哀嚎声彻底消失时,祭坛上的光芒才渐渐暗淡下去。
沼泽中心再次恢复了死寂,只留下满地狼藉的尸骸和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怨气。
地妖满足地吁了口气,她妖媚地伸了个懒腰:“啊~总算活过来了~这些蝼蚁的生命,偶尔也是有点用处的嘛~”
齐阴兜帽下的脸色似乎红润了一丝,气息也更加凝实。
他冷冷道:“力量恢复七成。足以应对接下来的渗透任务。”
他感受到肩头烙印传来的饱足感,以及那冥冥中与某个至高存在的微弱连接。
心中对玄鸟泪的渴望却更加炽烈——只有那个,才能彻底切断这连接,获得真正的自由。
国殇挥舞了一下手中的断戈,带起一股腥风,煞气腾腾,显然恢复得极好。
他狞笑道:“哈哈!痛快!老子现在能去打十个秦军锐士!可惜,大祭司不让现在去咸阳杀人。”
地妖瞥了他一眼,嗤笑道:“就知道打打杀杀~咸阳那边,你倒是敢说~”
她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说起来,这次献祭的力量,感觉比以往更加美味呢,是因为我们受伤后更饥渴,还是……东皇太一更加愉悦了?”
齐阴沉默片刻,阴恻恻地道:“或许兼而有之。我等消耗越大,献祭越虔诚,东皇太一反馈的力量似乎也越精纯。只是……”
他没有说下去,但另外两人都明白——
付出的代价,是他们永远无法摆脱的枷锁,以及肩上那越来越沉重的烙印。
“管他呢~”
地妖甩了甩头发。
“能活着,能拥有力量,就够了~走吧,该去干正事了。咸阳那边,还有好多‘玩具’在等着我们呢~”
三道身影,带着恢复的力量和满身的血腥,悄然消失在有毒的瘴气之中。
随着地妖、齐阴、国殇在下方沼泽中完成那场血腥献祭。
一股混合着生命精华、纯粹魂力以及最浓烈的恐惧、痛苦、怨恨、暴戾等负面情绪的污浊能量洪流,仿佛受到了无形通道的接引,跨越了时空的界限,汹涌而至,浇灌在混沌门外那张破损的太一玄琴之上。
这股能量并非温和的滋养,而是带着一种强烈的侵蚀性与填补性。
滋滋——!
污浊的能量冲刷在琴身那些可怕的裂痕上,发出仿佛冷水滴入热油般的诡异声响。
那些原本深邃、仿佛通往虚无的裂痕,在这股蕴含着极端情绪与生命本源的力量浸润下,其边缘竟然开始以肉眼难以察觉,但确实存在的速度,极其缓慢地蠕动、弥合!
裂痕的缝隙在缩小,其内部渗出的扭曲低语似乎也减弱了一丝。